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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188)+番外

只是,井才下到一半,绳子就被人往上提,上方有人喊:“井里有人!”

男人满脸惊惧,心如死灰地被拉了上来。

“是太上皇么?”有人问。

“不是,是个太监——咦,这穿的也不像太监啊?是当官儿的?”

有人扯了个太监问:“这是谁?”

那太监哆哆嗦嗦,“沈、沈侍郎,威远伯府的沈侍郎,伺、伺候太上皇的,大、大人,饶了奴婢……”

“沈侍郎?威远伯府?”那大兵念了下,不记得将军有交代过要注意这号人物,便想让人将男人先绑了。

然而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你是沈承宣?威远伯世子沈承宣?”

“将军!”士兵们忙肃容叫道。

罗钰走向那个被人刚从井中拉上来的男人,仔细地看着他。

沈承宣满心惊惧,牙齿有些打颤,“是、是的。”

“将、将军,我、我是被胁迫的!是太上——那老贼胁迫我,您看我,”他指了指自己瘦弱的身体,“我一堂堂七尺男儿,却被那老贼害得如此模样,将军,多亏了您和红巾军啊!”他说着说着眼里就流出泪来,神情真挚丝毫不似作伪。

罗钰认真地看着他,听他说完话,最终,却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你这种人……”

“真是——配不上她。”

沈承宣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罗钰却已经拂袖而去了。

***

短短一天时间,京城和皇宫都彻底沦陷,红巾军火速接管了京城,不动平民,却对反抗的守兵和朝廷重臣毫不手软,敢反抗的都死了,剩下的就算有怨言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镇国公府算得上权贵高门,但镇国公陆临沧还在北地抵抗胡人,镇国公世子虽然之前镇压红巾军,但如今躺在床上形同废人,府中只有几个惊惧的女眷,从红巾军攻城开始就下令下人紧闭房门,因此第一波清洗的,竟没有镇国公府。

威远伯府也不在清洗之列。

伯府里最“出息”的世子沈承宣早在天授帝登基后便再没回来过,如今的伯府连个能拿出手的人都没有,红巾军入城后经过威远伯府门前,停都未停一下。

事实上,除了跳地太高的和这关头还对大梁表忠心的,红巾军的手段几乎可以称得上绵软,只要不是主动跳出来反对红巾军的,就几乎全都好好地,算下来红巾军杀的人还不如天授帝登基后清理的人多。

如此,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新朝建立,罗钰称帝,国号为“新”。

***

新帝登基十天后,京城城门之前来了一辆马车,马车看上去普普通通,丝毫没什么出奇,只是驾车的年轻人长了副冰雪般清冷又俊俏的面容,引得城门处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偷看,窃窃私语。

七月把车窗悄悄掀起一条缝,就看到远处有不少未婚或已婚的女子偷偷往车辕处打量,车窗不远处还有个姑娘,也在痴痴地看着车辕处,羞羞答答地嘀咕着:“好俊啊,就是冷了些……”

七月两眼一亮,爬到前面,戳了戳驾车年轻人的后背。

年轻人扭头,掀开帘子:“七月,怎么了?”

七月笑眯眯的:“阿杏,好看。”

年轻人的脸登时红了,从脸颊红到耳朵根,他抿抿唇:“七月更好看。”

七月就嘿嘿地笑了,丝毫没有被夸奖了不好意思的样子。

坐在车厢里看书的宜生“噗嗤”一声笑了。

七月扭过头,扑到宜生怀里,娇娇地喊:“阿娘最好看!”

宜生被她这句小马屁拍地花枝乱颤,书也不看了,搂着她眯眼笑。

笑完了,宜生也掀起帘子,看外面那熟悉的京城风景,问七月:“七月,你想广州么?”

七月歪着头想了想,旋即重重地点头:“想!”想她的大船,想蓝蓝的海,想码头上各种鲜香的海味小食,想船坞里的大家……

宜生抚着她乌黑如缎的头发,“那七月怕不怕回京城?”

七月歪着的小脑袋还没直起来,索性一直歪着,想了想又飞快摇了摇头:“不怕!”她搂着宜生的腰,“跟阿娘在一起,七月不怕!”

宜生也搂着她:“嗯,跟七月在一起,阿娘也不怕。”

前方城门大开,要进城的人排成队,城门吏检查了他们这辆马车,确定没问题后,收了入城费,便顺利放行了。

马车缓缓驶向京城。

耳边此起彼伏的是熟悉的乡音,两旁迎风招展的是看惯了的老字号店铺,宜生眯着眼,看着这久违的风景,心里默念着:京城,我回来了。

***

马车入城没多久,宜生一行人便被接进了皇宫。

事实上他们从广州这一路行来也是由红巾军相送,只是城门处不想引人注意,红巾军才隐去了身影,但也早已有人报到宫里,罗钰一听到消息,便派了手下一个得力的将军将宜生三人接到皇宫。

宜生牵着七月一起走在皇宫的道路上,阿幸跟在她们身后,佩剑却未解下,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但看到前方引路的是新帝身边一位心腹将军,便也没有人上来询问。

宜生看着周遭,将记忆中的皇宫与此时对照,很快就发现了不同。

宜生是进过宫的,而她记忆中的皇宫,似乎总是人很多,却又每个人都匆匆忙忙的样子,而宫中的景物无一处不美,就连那侍卫都一身鲜亮,立在那里仿佛一个精致的摆件儿。

然而此时的皇宫绝少见宫女太监,来往的几乎都是士兵,守门的侍卫穿着并不鲜亮的铠甲,身高胖瘦也不像宜生记忆中仿佛用尺子量过一样标准,但他们身上有一股气质,那股血里浸染出的气质,这让他们如同一杆笔直的枪,而不是精致的摆件儿。

宜生有些感叹。

直至如今,她都还有些如在梦中的恍惚感。原本的皇室,居然真的被推翻了。如今这天下,是罗钰的了。

那么,这天下会真的如她所愿的改变么?还是只是龙椅上换个人坐而已?

在没有成功之前,她并没有想太多这个问题,因为不成功的话,想再多也没有意义,但如今,却已经由不得她不想了。

她的心忽然沉沉的,牵着七月,一步步跟着那位引路的将军往前走,去见罗钰。

罗钰如今已经登基,却没住在原本梁朝皇帝的寝宫,而是就在勤政殿侧殿的房间休息,因为他几乎每日都处理政事到深夜。

还未到勤政殿大门,宜生就看到了罗钰。

他没有待在巍峨严肃的大殿中接见她,而是跑到了大殿门口,亲自迎接她。

他穿着明黄的龙袍,身形肃肃如崖上青松,伟岸挺直,只是这样挺秀的男人,脸上却有数道可怖的刀疤。但一看到她,他那满是刀疤的脸立时笑了起来,仿佛每一道刀疤都散发着欢悦的信号。

宜生拉着七月,上前行礼:“民女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