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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实习记录(26)+番外

“探头。”苏落头也不抬地回答,继续仔细搜索。

“探头?监控吗?房间里没有监控,走廊才有。”

“不可能!”苏落反驳,“那怎么我才刚动手,护士就冲过来了?她们肯定从哪里看到的。”

“大概是恰巧经过,毕竟她们会时刻巡逻提防意外。”就像你这样的意外啊!

苏落依旧怀疑:“真没有?”

“真没有!”齐汾斩钉截铁,“公立医院,哪来的钱给每个房间装监控?想想都不可能有。”

“哦……”苏落蔫头耷脑地坐回床上,自言自语:“想死怎么这么难……?”

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重度抑郁症?齐汾猜想。

防止苏落一个人钻牛角尖,齐汾转换话题吸引他的注意力:“听说你父亲是官员?特别宠你。”

“是啊。”苏落回答,“是个官吧,我也不太懂他们职称。在家整天搞官僚主义,没意思透了。”

你个官二代还嫌弃你爹嘿!要不是因为你爹,早把你捆床上了,哪里还用我来看着你。

齐汾没吃上午饭,肚子咕咕直叫,还只能站着没个能坐的地方,心情也随之烦躁不已,语气有些不耐烦:“至少家里富裕,什么都不愁,想买什么买什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除了有钱也没什么好!”苏落哼哼道,“而且也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有一样东西我就得不到!”

“什么东西?”齐汾配合他,问道。不会是买不到爱情吧?烂俗!差评!

苏落:“死亡!”

“……”

什么?死还不简单?没看我快被饿死了吗?齐汾揉着肚子,蓦然无语,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爱胡思乱想。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回应,苏落自顾自继续说:“医生,你说我怎么就死不了呢?”

因为有关心你的人在救你啊!

苏落:“我试过很多种死法,可每次都功亏一篑。吃安眠药,会突发呕吐,刚咽就全吐出去了。割腕,那么锋利的刀划在手腕上,竟然卷刃了?!上吊,绳子断就不说了,从十层楼跳下去,都能挂在树上死不了!”

齐汾开始还不以为然,熟料越听越肃然起敬,这哥们是被地府嫌弃了吧!真是波澜壮阔的经历啊!

他不禁好奇道:“你试过多少种死法?”

“特别多。”苏落掰着手指头数,手指头张开合上几个来回,“太多了,数不清了。反正能百度到的我几乎都试过。溺水、火烧、煤气……等等等,我连百草枯都喝过!”

“百草枯你怎么活下来的?”其他还能理解,这个喝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外星人吧?

“淘宝店家卖假货,包装瓶里装的自来水。”苏落愤然,“本打算换家店再买一次,结果被父母发现了,哭着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齐汾实在不知道该评价他是运气太差,还是运气太好。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死亡?”

一般人,经历过溺水、跳楼这种濒临死亡的危险后,都会体会到生命的宝贵放弃自杀的。但对于精神障碍患者就不一样,他们无法正常体会到危险感,在异常的精神状态下,会不断尝试自杀,直至成功。自杀也是大部分医院选择最优先治疗的症状。

苏落激动的语无伦次:“死亡是我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我选择死亡。我不想死和死不了是两个概念。所以我发现我死不了之后,才不断尝试自杀!我要拿回我的权利!”

这什么逻辑!齐汾替他总结:“所以你自杀,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能死?”

“没错!”苏落表示肯定。

“那等你证明了,不就真死了吗?!还有什么证明的意义?”

“意义就是我取回了我应有的权利!”

无法理解哎!齐汾被苏落的逻辑绕的头晕,于是跳出精神病人的思维方式,朝另一个方向引导:“那你在医院里也不可能自杀成功的。”

“看出来了,”苏落失望地感叹,“还没怎么就被制止了,根本没戏。”

“所以不要再尝试自杀了好吗?”

“我想试也没工具啊!”苏落环顾病房,“就一破杯子,能干嘛?捅菊花里肛裂死掉?”

卧槽???还能有这种死法?齐汾大惊,赶紧把杯子抢过来,紧紧攥在手里,一时间感觉杯子隐隐发烫,像是握住了苏落的生命之菊花。

苏落陷入沉默,齐汾怕他再想出什么奇葩自杀法,也不敢轻易开口。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护士搬着一把椅子,探头探脑地走进来:“齐汾,我来接班啦,你去休息吧。”

齐汾松口气,对小护士道谢,往出走时,顺手把苏落的杯子也递给她,提醒她拿住了别松手。

小护士纳闷:“为什么要拿着杯子?”

“防止他自杀。”

小护士天真浪漫:“杯子怎么自杀?”

“……别问,拿着就对了。”

齐汾对自己掉在地上的部分节操告别,头也不回地奔向午餐。

第19章 案例七 ● 如何死亡?

几个医生在办公室和更衣室午休,呼噜声此起彼伏。齐汾吃着食堂没有鸡肉的鸡肉炒饭,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人一生会错过许多次死亡危险,却很难意识到自己曾濒临死亡,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庆祝自己福大命大。除非一心求死,很难察觉自己是死不了,而不是运气好恰巧错过死亡。

那么,苏落第一次知道自己死不了时,是为什么尝试自杀?

齐汾的疑惑也就存在了几秒,还没等把嘴里食物咽下去,就被一旁乱咋呼的实习生们吸引了注意力。

“你看你看,这个患者好有趣!”黑长直妹子指着一份病例,“把狗当成老婆啊哈哈!”

“哪呢?”旁边的眼镜男伸头过去,“人兽啊,真是重口味。”

顿时引起一片不可言说地猥琐笑声。

几个医生不认同地撇了他们一眼,摇摇头,但没有出声制止,继续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

“齐汾!”魏凯叫他,“吃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去旁听三病区主任会诊?”

“去!”齐汾放弃与那份嚼不动的米饭搏斗,把饭盒扔进垃圾桶。

不知是不是齐汾对苏落的劝说起到了作用,再接下来的一天里,并没有听到护士抱怨苏落再次试图自杀。

当然,也可能是苏落被看得太紧,找不到自杀的机会了。

这天齐汾难得悠闲,没人叫他帮忙,国歌君也没有唱起高昂的义勇军进行曲,他又得空可以背会儿书,恬静而清闲。

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什么挺重要的事。

惬意没多久,就被杜桦主任叫去主任办公室整理文件。齐汾轻车熟路地把几份病例分门别类叠成一摞,并收进档案夹里,又和主任聊了聊关于今后实习目标,毕业课题进度。杜桦热情地表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他这边尽可能提供资源。

等齐汾回到医生办公室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马上就到下班吃午饭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