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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黑与游侠(36)

就像现在,他明明已经多少猜到了一些东西,但是还是顾及自己的心情,劝说要放开心。很天真,却很让人安心。

张程醒来以后,对醉酒事件只字不提。萧疏桐不知道他对于酒后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多少,只知道张程再也没有到酒吧里买醉了。再后来,萧疏桐听说那天酒吧里的年轻人是楚越凌新收的研究生,叫林灏,似乎和楚越凌以前就认识了。张程似乎是彻底放开了,照样上课,照样交论文,不冷不淡,似乎毫无感觉。

既然他不提,萧疏桐自然也不会去饥揭别人的伤疤。他想要刻意去忘记这一段奇怪的插曲,甚至在楚副教授的选修课上,对上楚越凌似有似无的凌厉目光,他也强装什么事也没有。所以,当闵榛提出要好好讨论讨论那天的事情时,萧疏桐有些措手不及。

“有什么好说的?”

“你是怎么看你们教授和同学的那件事的?”虽然萧疏桐没有挑明,但看当时的情形,闵榛大概猜出来了前因后果。

萧疏桐没有回答,闵榛接下去说道,“你觉得你们教授的那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吗?”

“不是吗?他简直就是,就是……”

“就是拖人下水。”闵榛替他说道。萧疏桐默然。

“拖人下水是不道德的啊。”闵榛突然叹气,“小桐,你觉得爱上一个人,是先有感觉,还是先考虑道德伦理?”

“哈?”

“你选择和一个人在一起,是觉得喜欢在一起,还是因为你们可能也可以在一起?”没等萧疏桐回答,闵榛话头一转,“还记得我们说到小昭的事吗?”

“嗯。”萧疏桐似乎有些明白闵榛的意图了。

“没有囚禁就没有爱情。既然是爱情,就会自私到想要捆绑。也许,就是因为考虑到‘道德’这一点,才会使得选择慎之又慎,使得行动小心不过。”

“可是最后还不是结束了么?”

“谁能许以终身?谁敢赌一生钟情?每个人开始的时候都是真情实意的,只是不知道命运里有突如其来。”

萧疏桐突然抬头,“你也是这样想的?没有永远,只有曾经?”他的语音有些颤抖,连自己都未发觉。

“我说过,我对自己有绝对信心,”闵榛看着他,笑得很温柔,“我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也一样相信我。”

“如果那个人也有信心呢?”

“今生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不是矢志不渝,不是海枯石烂,不是天崩地裂,而是两不相负。多么现实,却也是最困难。

“你那天问我金庸小说里最喜欢谁,我没有考虑过。我只能说,我最欣赏郭襄。”

萧疏桐有些意外,“怎么会?你不是一直鼓吹爱他就要得到他吗?”

“哦?原来你是这样总结我的爱情理论的啊。”闵榛笑了起来,“也许吧。郭襄确实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杨过的爱情,但是她始终认为自己才是最适合杨过的人。可能真的是这样。杨过和小龙女的爱情里,折磨和痛楚远远大于甜蜜。郭襄留不住杨过,却为他守住了终身,无视张三丰和何足道。其实,张三丰和何足道哪一个会比神雕大侠来得差。只不过爱上了,就栽了,栽了就栽了。难为一个女子还能一笑抱柱信,削发为尼,斩断三千情丝。只可惜,她没有遇上对的爱情。”

“如此说来,你不是应该更欣赏杨过。不仅不离不弃,还离经叛道,只为一人,伤人无数。程英,陆无双,郭襄,甚至郭芙,哪一个不是爱他入骨,又不得不恨他入骨。宁负天下之人,不负心中之人,更不负一己情愫,独来独往,潇洒恣意。”

“杨过是一种境界,”闵榛满脸赞叹,“只可仰望不可企及。凡人做不得杨过,太过肆意是要折寿的。”

“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么多,究竟想要说什么?”萧疏桐眨眨眼,笑意浓浓。

“我想说,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不要先问大脑,而是要先问心。问它,可曾藏了什么人。”

故人

再见钱老师的时候,萧疏桐心里头有些忐忑。因为教授今天一没皱眉二没感慨,反而依依呀呀唱戏唱得不亦乐乎。

“当日的,当日的梅根柳叶。无明路,无明路,曾把游魂再叠……”

“教,教授……”

“小桐啊,最近在干什么?”

萧疏桐擦了一把汗,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里里外外想了一个通透,没犯什么事儿啊!他不解地看着教授,“没,没什么事。”

“没事啊,没事就好。”萧疏桐心里大叫不好。果然,教授悠悠地接下去说,“我有一本书要付印了,想要再加两章东西。你没什么事就过来帮我整理整理原稿,校对校对吧。”

萧疏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话说出书这种东西对于助理而言是吃力不讨好的。钱教授写论文习惯不好,喜欢用手写,而且稿件都是零零碎碎四处乱放,往往是有了上页没下页,字迹潦草,语法怪异。基本上出一本书钱教授只负责挂名,那些润色加工整理都是由萧疏桐这样的弟子完成的。记得有一次钱教授两本书同时要出版,萧疏桐没日没夜地整理文稿,熬了半个多月的通宵,真正交稿的时候,连熊猫都要自愧弗如了。偏偏老头子性葛,不肯多带学生,现在的话,博士生只带了萧疏桐一个,颇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感。

萧疏桐诺诺答应了,钱教授又道,“我有章内容要谈到考古,这几天还要去市文物局走一趟,你没事就和我一起去吧,这些东西你多少也要了解了解。”

“是。”

在文物局,一头撞见了故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孟县的胡四爷,就是挖坟时遇见的那个大胡子。胡四爷本名叫胡良广,想当年上山下乡知青改造热潮时,和钱直方同为孟县知情,俩人同城同乡,同喜同好,一见如故,结为至交。不过好景不长,在返乡时发生了一件事情,使得胡四爷对钱老爷子恨之入骨。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萧疏桐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就两人见面的架势看来,仇恨不是单方面的。

钱老头笑眯眯地开口,“胡子,好久不见啊。”你怎么还没死啊。

胡四冷哼一声,“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你居然还活着!

钱老头继续笑,“还在文物局里跑坟呢?最近国家考古事业蒸蒸日上,可喜可贺啊。”干了这么多年还是原地不动,你也真能!

胡四也笑,“对啊,我也就是跑腿命,受不了呆在象牙塔里啃啃残羹冷炙,拾人牙慧,误人子弟。”也就是你能得瑟披着诲人不倦的皮。

钱老头抽抽嘴角,“过奖过奖。”

胡四晃晃脑袋,“好说好说。”

萧疏桐有些头大。一会儿要打起来了,是劝架呢还是帮抽?胡四看了一眼萧疏桐,“又是你这个小娃娃。年纪轻轻,踩入贼门,误了前途,可惜可惜。”

“能识大体,投身伟业,尚可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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