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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倾天下(江湖篇)(56)

虽然都是用尽全力,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多年的情谊,就真的在这一刻被手中的刀剑斩断,毫不留情面的置对方于死地,他们谁能认定自己定能做到这般冷血无情?

所以,这也是他们都不许别人出手的原因,如果他人介入,那他们便只能生一个,死一个,再无别条路可选。

今夜,似乎又会有一场暴雨雷电莅临,这浑浊的尘世又将再一次受到上天的洗礼,将这一切随着雨水慢慢流逝,然后,不复存在。

然而那两人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刀光剑影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耀眼,比之那星月更为闪烁。

终于,摇曳的树叶瞬间停止。

终于,闪烁的银芒顿时消失。

终于,那一抹白色屹立如松。

终于,那一道黑影挺拔似山。

一边,身着白衣的花写雨,那绝尘完美的脸颊上微微泛着淡红,那金褐色的眸子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另一边,身着黑衣的寒玉,那冷峻膜炎的脸向着她,那冰如寒潭的眸子紧紧的睨着花写雨,同样找不到那寒潭深处的一丝神色。

花写雨,左手附在胸口处,右手紧紧攫住那泛着淡淡红光的血芒剑,那剑散发出淡淡的剑鸣。

寒玉,左手垂于身侧,却紧紧握拳,右手手掌向下,按住刀柄,而那柄与它主人同样冷冽的墨寒刀,却直直没入地上数寸。

两人则是如此般模样定定的分开足有三尺外的距离遥遥相望,却都不曾移动分毫。

而在不远处一直默默观看着这场决斗的风蓝幽却很是难得的蹙了蹙眉头,与之那优雅的神色大不相同。

只有同样身为江湖四侠之一的他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他二人并不是在考验谁的耐力,而是,他们都尽力自己最大的全力来对决,如今,怕是两人都受了严重的内伤。

而立于原地不动的原因只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小心,便会使气息即刻紊乱,从而导致经脉尽断,轻则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

就便是高手过招的后果,看不出伤口,却比那更加的致命。

果然,半个时辰后,花写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角蓦地溢出鲜红的血迹,看样子确实受了重伤。

而寒玉的脸色比之花写雨似乎更加苍白了一些,邢红红一直注视着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左手的拳头越拽越紧,额头上的青筋暴现,同时溢出细密的汗水。

终于,在花写雨嘴角溢出鲜血的同时,寒玉握拳的双手逐渐放松,却倏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然后,只闻‘噗’的一声,鲜血从喉间喷出,洒在片片绿油的树叶之上,或是泥泞潮湿的泥土之上,从而荡出朵朵娇艳的红莲。

“你赢了。”寒玉右脚一软,单膝跪下,幸好有墨寒刀的支撑,他才可以勉强立着身子,冷冽的语气中却是一种很是满足的味道,眸子睨着前方那迎风而立,却再无往日般模样的花写雨。

他淡淡垂眸,低首的一刹那,嘴角却勾勒出一丝弧度,他此生只有两件事,一件事是为自己的身份而活,便是复国。而另一件事,是为自己而活,便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后来,认识了她,他的人生中有了第三件事,便是与她笑傲江湖一世,可是,如今,这不过是个永远无法到达彼岸的梦罢了。

他知道,很早便知道,这个人永远不会为谁驻足,而她也是他此生永远无法猜透的人,她似乎只是个简单的江湖人,可是有很多事却又让他感觉她并不是普通闯荡江湖的侠女,什么都懂的她,是一个巨大的谜。

“我赢了?是啊,最后还是我赢了。”赢了又怎么样,却永远输了你这个朋友。

花写雨睨着前方半蹲的寒玉,她听到的声音是那个寒玉的声音,可是,心里却是一片翻涌,她知道,此次以后,他们不再是朋友,那个她可以恣意对待的朋友,已被她的血芒层层斩断。

“所以,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承诺,杀了鹰枭门最后的一个人。”寒玉虽然内伤很重,却丝毫不减他的冷静的语气,杀了他或许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不要以为我不会。”花写雨捏紧了血芒,一字一句的敲打着寒玉的心,脚下挪动着步子,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他凭什么认为自己就下不了手。

“是啊,天下间又有什么是你花写雨不敢不会的呢?”寒玉蓦地抬起头,对上向他走来的花写雨那张清冷绝世的脸,和那双闪着异彩的眸子。

举步维艰的走到寒玉的面前,花写雨慢慢抬起右手上的血芒,对准寒玉的心脏,她只要直直的刺下去,眼前这个同她一起笑过,闹过,共同走过半个江湖的男子便会瞬间死去,只需要刺下去,刺下去……

“动手吧!”寒玉脸上的冰雾逐渐消失,那张英俊的脸透着丝丝白呈现在她面前。

右手不知为何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始终无法移动。

“还在等什么,动手吧!”寒玉再次道出。

花写雨抬起的右手突然像是泄了气一般,渐渐落下,退后几步,睨着眼前的寒玉。

“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我们……”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响道出了最后几个字“不再是朋友。”

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击于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

然后,她,转身,闭眸,睁眼,拖着再次受伤的身体离去,身后的寒玉眸子望着那道白色的背影,最终消失在山林深处。

风雨飘摇情愫浓

玉盘高挂墨镜台,星辰扑闪群围绕。缭绕苍穹忽逢雨,白影卧拥围栏上。

本来圆润的明月高挂,本来闪烁的星辰萦绕。一场未曾告知的雨倾盆而来,明月躲闪,星辰归隐,暴雨倾袭,电闪雷鸣。

一处亭中却半躺着一白衣女子,青丝披泻,旖旎拖沓的绕于脚边,亭栏处。而亭子中那不为宽广的地上,却横七竖八的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空酒坛子。

花写雨半卧在凉亭的围栏处,手中的酒坛正在往嘴边送去,不闻亭子外的电闪雷鸣,不看亭子外的狂风暴雨,她只顾着借酒消愁。

那精致绝美的面上铺上一层白芒,并不会因为饮了过多的酒而显得面色红润,相反,却是异常的苍白。

那金褐色的眸子微瞌,蒲扇般的睫毛层层覆盖,挡住了那双神色异常的眼睛,从远处看来,这一副美女醉酒图是那般的迷幻与惊艳,也是那么的伤感与凄凉。

“够了,你难道想喝死在此处吗?”不知何时而来的风蓝幽仍旧一副高雅若仙的姿态,一袭青衣在这朦胧的雨夜之中显得更加捉摸不透,那微湿的发鬓与衣玦更显得他的脱尘出俗。

可是,那一贯从容的浅笑却并未挂在那副俊美的面上,相反,是一副众人从未看到过的神色,是生气?是疼惜?还是别的什么?各种神色却是溢于言表。

“不用你管,走开。”花写雨并未理会风蓝幽的话语,仍旧一副半躺的模样,眸子依然微闭,嘴里冷冷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