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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倾天下(江湖篇)(4)

寒玉不看面前薄怒的花写雨,轻轻酌一口美酒,冷笑道:“就这样还不够粗鲁啊!”说着伸出食指在眼前上下划动。

花写雨慢慢坐回原位,恢复笑颜,“为证姑奶奶乃是温婉如水的女子,愿为寒公子奏上一曲,可好?”说着起身走至琴案旁,一个转身优雅落座。

寒玉冰唇微微上翘,“洗耳恭听。”说着轻轻将手中酒杯放下,双手轻轻垂于桌面。

芊芊玉手抚上古琴,“淙”一个起奏,琴音缓缓从那纤细如玉的指尖流出,起初如那微风般轻柔,如那流水般澄澈,仿佛置身于仙境,静美得难以言喻;

一个转音,轻柔澄澈消失,仿如置身山顶俯瞰山川河流之大气磅礴,转瞬又如从山顶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再一转音,似是金戈铁马浴血奋战,又如惊雷闪电埋骸万千;

最后尾音一转,又似回到竹林幽篁,风声簌簌,凤尾潇潇,清凉得仿似洗净一身血泪,是以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屋内琴音渐止,屋外狂风已停,恢复静谧夜色,月亮的银辉仍挥洒,柔柔的春风仍轻拂,幽幽的花香仍飘扬,微微的灯光仍闪烁。仿似刚刚那阵狂风是梦里而来,并不真实。

花写雨双手抚着琴弦,斜睨着寒玉,面如桃花,嘴角微翘,“看来是不分上下哦!”

桌边的寒玉,轻启垂于桌案的手,冷唇越发向上,面色不变,眼眸露出星点喜色,“你总是让我不能痛快。”说着攫住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让你这个冰木头痛快,姑奶奶我就不痛快了,哈哈……”花写雨一眨眼的功夫便坐回酒桌旁拿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冰木头,姑奶奶明日与你一同出谷,今夜不醉不归,干杯……”花写雨抬起酒杯与寒玉手中酒杯一碰,继而一饮而尽。

寒玉望着对面连天女都自愧不如,百花齐放为之失色的女子,不醉不归,你要是真能醉一场,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唉……”几不可察的一声低叹,将手中酒倒入口中。

这一夜,月朗星稀;这一夜,微风徐徐;这一夜,昙花一现;这一夜,绿枝新开……

这一夜在静谧中度过,这一夜在女子朗朗笑声中流走……

榴花初染火般红(上)

夜莺伴琴瑟,忽逢昙花开;秉烛把酒畅,明月几时归。

月沉星陨,当银灰散尽,清光流失,当星辰不再闪烁,当静谧的黑夜笼出一层薄雾,夜已悄然谢幕,迎接东方的第一抹绯红。

谷中的水亘古不变地游走,竹林四季不更的长青,百花迎来最烂漫的时刻,可是它们的主人又将离去……

薄雾逐渐散去,朝阳的绯红渐变金光,洋洋洒洒,一白衣女子躺在花间草丛中,金褐色的双眸此时紧闭,看不见那一汪清澈见底的纯净,白皙似玉的面颊点点金光,阳光洒在她如瀑布般泄一地的乌发上,洒在精致的螓首上,洒在一袭雪衣上,全身都散发着点点金光,百花围绕,如梦似幻,似一副最真实的百花天女图,自是不能多添一笔色彩。

是以,总有不知情识趣的人,最爱破坏美好的事物。

一黑衣男子,斜倚梨树旁,双手抱臂,俊朗立体的冰面上,无一丝色彩。漆黑如墨的双眸透着层层冰凉,直视着那个花间丽人……

“大清早的就喝酒,可还真是你的一贯作风啊!”寒玉冰冷的嗓音带着小小的讥诮,给温暖的大地瞬间铺上一层寒冰。

“喂,冰木头,你说话可不可以温柔点,不要那么冷冰冰的,像块冰柱子似的杵在那,把姑奶奶的花儿们都冻僵了!”花写雨双手枕于脑后,眼眸仍磕着,柔唇轻轻柔柔地似带着一点点责怪的语气。

“不是说出谷吗?辰时了!还不走?”寒玉立直身体,慢慢走进花丛,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喂喂,你别走进来,踩死姑奶奶的花,姑奶奶要你陪葬……”花写雨瞬间直起身来,双眸睁开,清澈洁净的眸子瞪着即将走进来的寒玉,右手抬起,食指指向面前的俊朗男子。

寒玉不理会面前那个膛目的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嘴角弧度不减……

花写雨倏忽的站起来,拍拍沾在身上的花草,嘴角一弯,脚尖一点,腾起身来,半空一个旋转,往溪涧外飞去,脚踏清波,空中传来她调笑的声音:“冰木头,追的上姑奶奶,就不必困死在谷中帮姑奶奶照顾花花草草们了哦!呵呵……”谷中响起阵阵爽朗的笑声。

该死的花酒鬼,又使阴招,寒玉默默愤慨着,脚尖一点,腾于半空,右脚再一踢树干,随着花写雨的方向追去……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看见花写雨坐在谷口的石碑上,扯着自己的乌发围着手指绕圈,寒玉一个翻转,轻轻稳稳的落在石碑前面,冰冷的黑眸盯着坐于碑上的人。

“太慢了,太慢了,这么多年你的轻功似乎没有什么长进嘛!”花写雨把手指缠绕的发丝往脑后一抛,轻松地跳下石碑,悠闲地走过去,凑到寒玉面前,满脸笑意的道:“真的想把你留在谷内,帮姑奶奶我看家呢!”

“你有那个本事吗?”一声冷峭迎面而来。

“哈哈……”花写雨一声冷笑道:“以后试试不就知道了。”说着也不理面前的寒玉,转身将手中的桃花一握,手腕一转,只听“唰唰”两声,柔软的桃花瓣竟似最尖锐的暗器一般飞入谷中树林里,但见谷内一丈远的树木瞬息移动,前后左右交叉,树叶发出簌簌声,眨眼的功夫又静谧起来,仿似方才树林并没有异动,一切只是幻觉罢了……

花写雨看了一眼三尺石碑上,用草书竖刻着的‘幽篁谷’三个字,笑意不减,轻声呢喃了一句“帮我好好的看着家哦!”

转身看着还在研究阵法的寒玉,摇摇头,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笑笑道:“冰木头,走了。”说着踱步往前走。

一路上,但闻花写雨嘻嘻哈哈的讥诮之声,中间偶尔夹杂着冷若冰霜回击之音,一路上也颇感有趣……

“冰木头,听说楼国锦城的锦月楼招牌‘梦泪’乃人间难得的佳酿,我们去尝尝……”花写雨左手甩着柳枝,边走边说着。

“要去自己去,我没兴趣。”寒玉斜睨了一眼花写雨,冷冷吐出几个字。

花写雨摇摇头,微微一笑,道:“爱去不去,没有你这块冰木头,空气都要好很多呢,哈哈……”说着笑得更大声,绽放出得比那青莲更幽宁的声音。

寒玉看着身旁的花写雨,明明长得风华雅致,可是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毫女子的内敛,除了这张皮囊是个女人,还真没看出哪里有女子之态。

“嘿嘿,我说哪里有这么好听的笑声,原来……”

一个身着灰布麻衣的男子话说到一半,便怔住了,眼前的女子美得……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都怪自己书读得少,居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位美人,总觉得一般形容女子美态的语句来形容她都是一种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