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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倾天下(江湖篇)(29)

锦城肖家内,可谓是愁云惨淡万里凝,宅内宅外皆换成一片白色,人人皆着缟素,面色疲倦,神色异常。

是为何事?

这第一件事,肖家的少奶奶不知何因,服毒自尽,但却有下人私相互传,因少爷,少奶奶鹣鲽情深,少奶奶怕少爷黄泉路上寂寞,所以先行一步,为其开路。

然而真正的原因,怕是除了风蓝幽知晓外,真的要随着曲华的尸骨永埋黄土。

第二件事,肖家少爷已不是普通的昏迷那么简单了,如今,肖兴然已醒,可是这比昏迷更为可怕,他如今已是一个半死之人,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神志呆滞,眼眸空洞,见人就扑上去撕咬,见血便吸食。

噬蠡蛊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无药可解,中蛊者要受尽万般折磨继而死去。

中蛊者,先是昏迷,然后蛊毒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啄食人的大脑,此人便会失去心性,狂性大发,犹如野兽,心肠越是狠毒之人,此蛊毒越发严重,最后蛊虫侵蚀血肉,人最终化为一滩血水而亡,死状极其可怕。

第三件事,肖家的万贯家财自赌坊那场大火后,便不翼而飞,毫无踪迹可寻。如今的肖家只是表面风光,实际上早已囊中如洗,外强中干。

“少爷,少爷,是我,我是梅香……”一个身着缟素的小姑娘吼叫着,一边呼喊一边满院子的乱跑,身后紧追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蛊毒发作的肖兴然。

“来人,赶快给我抓住少爷。”一阵厉声响起,一群男子蜂拥而上,有的拉着手,有的抱着腿,有的围着腰,有的拢着肩。

失去理智的肖兴然犹如野兽一般,力大无穷,愣是把几个彪形护院逼得满头大汗,最终在合众人之力,艰难地绑了肖兴然。

床榻上,被数根极粗的麻绳绑着的肖兴然,正拼命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声声长啸,面色苍白,目光空洞,紫唇乌瓣,犹胜妖魔。

床榻边,肖华源萎靡疲倦,那曾经威严的肖老爷子,如今荡然无存,立于身旁的肖夫人只顾着哭泣,嘴里不时啜泣几声:我肖家究竟造了什么孽,如今竟要我们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

“夫人”,肖华源轻声喊道,言语中尽显痛楚,“然儿,然儿无药可救了,与其要他如此痛苦下去,不如……”肖华源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不,老爷,不要啊,他可是我们的儿子啊!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肖夫人紧紧握住肖华源的手臂,打断了他未完的话语,哭得更是伤心。

“夫人,我已经派人查过了,然儿中的是蛊毒,是传闻中巫沐族的蛊毒,然儿,然儿救不活了……”

“我们去巫沐族,我们去那解药,然儿,然儿不就有救了。”肖夫人眸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希望的神色。

“没用的,夫人,如今,世间早已没有巫沐族了,它在几年前就已被灭族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然儿会中蛊毒,为什么是我们然儿,为什么……”肖夫人希冀的神色顿时消失,掩面恸哭,看似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似的。

肖华源吃力的拔出匕首,似乎轻巧的匕首竟是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似乎这一眨眼的动作,他却宁可时间就此静止,永不前行。

他拖着沉重且又疲倦的步伐,向床榻吃力地走去,凝望着早已失去常性的儿子,他毅然抬首,闭眸,那久被压抑在眼眸深处的泪水,终于无声无息地从那布满皱纹的眼角倾泻而出,奔流而下。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眸,凝望着肖兴然,哀声道:“然儿,就让爹来送你这最后的一程吧!”

说完,肖华源右手一紧,那泛着幽幽银光的匕首,没入了肖兴然的胸口,腥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染红了床榻周围。

“不……然儿……”伴随着一声哀嚎之声,不远处本是已呆怔的肖夫人,蓦地,脚下一个踉跄,昏死了过去。

“爹,我……我……”肖兴然在最后一刻终于清醒了过来,断断续续的吐着几个字。

肖华源老泪纵横的睨着自己的儿子,哑声说道:“然儿你放心的去吧,爹不会让你白死的,爹要让那些想我肖家断子绝孙的人付出承重的代价,然儿黄泉路上一定不会寂寞的,爹保证。”

肖兴然嘴角上扬,微微笑了一下,这一刻没有了平日的嚣张傲慢,阴狠邪魅,反而是如阳光般灿烂,就连肖华源也为此稍稍愣怔了一番。

“爹,算,算了吧!”肖兴然越来越虚弱,嘴里含着最后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们,真,真的做了,做了,太多,亏心事,这,咳咳,这就,就是,报……报……”报应两个还没说出,便已魂洒九泉。

“然儿,我的然儿……”肖华源上前一把抱住肖兴然的尸体,悲痛欲绝,嚎啕大哭。

万事皆乃掌握中(上)

“属下,参见公子”!一黑衣锦袍男子,面掩半月面具,半跪于地上,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向下一拜,言语之中尽显尊敬。

“起来吧!”身前,一声清冷的声音缓慢的响了起来,虽没有一丝温度,却是好听至极。

“是,公子。”面具男子闻声,站起身来。

“影,交代的事情都已办妥当了吗?”男子问道。

面具下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凝着眼前的男子,永远是一袭墨衫着身,外披玄色风衣,宽大的风帽却遮盖住了那张绝世的容颜,他只需随意站立于此,便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一种至高无上的感觉,这就是他誓死效忠的公子。

“回禀公子,已经办妥,东西已运往回国的路上。”影恭敬地回答道,向来冷如寒潭的嗓音,在面对他的公子时,也会变得温暖柔软。

“影,你说,我那父皇看到这些东西,会有何种反应呢?”男子接着问道。

“想必是高兴吧!”

“高兴?”风帽中清冷的声音响起,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是啊,他当然应该高兴,如今的夏子宇,不正是他‘精心’栽培出来的吗?没有他的‘培养’,又何来今日的夏国太子?”

“公子所做的一切,影都无权过问,公子要影怎么做,影定会赴汤蹈火,为公子办的妥妥当当。”睨着眼前的公子,这不是趋炎附势,这是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不只是他这样想,眼前这个男子所有的手下,将士亦是这样想的,他们的性命本就是公子给的,只要公子要取之,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性命奉上。

“恩,肖家目前理应自扫门前雪,楼国之事想必是无暇顾及,也没有那个能力顾及,如今已不足为患,目前便是让翼登上帝位的最佳时机,允翼可有对策了?”男子转身望着前方,问道。

“是的,属下已让雪鸷将密函送至,而玄刹血刹早已前往协助,风零好像也抵至楼国,想必一切尽在公子的掌握之中。”影立刻回应道。

“这个丫头,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总是随心所欲。”男子不禁说道,却没有斥责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