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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侄女不好嫁(132)+番外

真正的叩门声响起,乔庭然催道:“嫣然,我们该走了。”

唇舌分离,乔嫣然直起身来,最后再道:“我走啦,你保重。”

骆承志没有说话,只轻轻眨了眨眼,而后盯着乔嫣然的背影,目送她离去,久久没有转回目光,只望着那两扇被合紧的门。

一室轻寂,余味犹在,可她再也不会来看他。

乔嫣然坐上马车后,虞以弼已道别完冯鹤年,刚翻身上马,正待下令出发,却见方锦珍跨了个包袱,从门内急急奔出,大声道:“等等我!我也要去京城!”

冯鹤年脑门筋一蹦,对这个人来疯的外甥女相当没辙,极是头痛地斥道:“珍儿,不许胡闹,快给我回去!”

方锦珍理直气壮地犟嘴道:“我不,我要去找我爹!”

说完,已动作十分利索地往乔嫣然的马车里钻。

方锦珍一条腿刚搭上马车,冯鹤年已后发赶至一侧,按住方锦珍的肩膀,横目怒斥道:“你爹在楼兰,世子他们要回的是京城,根本就两不相干!你快给我下来!”

方锦珍毫不退缩,眼神明澈:“舅舅,我都听到了,我们和肖国还可能交战,到时肯定会有军队开往楼兰,我随他们一同前去。”

冯鹤年被气得胡子乱颤,怒声喝道:“不许去!你爹让我好好看着你,你若敢去,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方锦珍也大声吆喝道:“你就是打断我的腿,我也要去!”

已有眼泪哗哗滚下,方锦珍边泣边道:“我自小与爹爹聚少离多,我爹每次受伤了,流血了,我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我知道舅舅为我好,我现在长大了,我可以保护我自己,我什么都不学,就认真学了武功,就是为了找我爹,舅舅,你就让我去找我爹吧。”

冯鹤年眼神一动,敛了怒气,低叹道:“傻孩子,边疆近年一直不太平,你爹不让你在楼兰陪他,都是为了你好,听舅舅的话,快点跟我回去。”

方锦珍拿袖子使劲抹一抹脸,倔强道:“舅舅,除非你以后天天拿绳子绑着我,不然,我一定会去找我爹!”

顿了一顿,又威胁道:“我偷偷一个人去!”

冯鹤年面色不豫。

方锦珍已再继续道:“你若一直拿绳子绑着我,我就绝食,然后和我娘去作伴,她一个人孤单了那么多年,见到我一定会很高兴……”

冯鹤年顿时脸色一黑,喝骂道:“你个疯丫头,又胡说八道什么!”

方锦珍吸了吸鼻子,最后道:“舅舅,要么你让我去京城,要么我就绝食,你自己选吧。”

冯鹤年忍不住冲方锦珍脑后挥了一巴掌,大怒:“你都说的什么混账话,我真是白养活了你这么多年!”

方锦珍不语,只瞪着眼睛,仰着脖子,等冯鹤年的选择。

良久,冯鹤年软了语气,无奈道:“真不知你随了谁的脾气,也罢,我让你去京城,反正,你心心念念去找你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方锦珍展眉一笑,笑靥鲜活流丽,再好言安慰冯鹤年道:“舅舅,你照顾我这么多年,我早当你是我半个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到了你五十大寿,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冯鹤年含泪摸了摸方锦珍的头,却道:“你这疯丫头记性差的很,哪一年清清楚楚,记起过舅舅的生辰。”

方锦珍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保证道:“舅舅,你再说一次,我这次一定记住。”

冯鹤年放开方锦珍的头,道:“我说了,你最多记几天,扭过头就又忘了,好啦,你走吧,记得捎信回来。”

方锦珍爬上马车,钻进车厢前又回头道:“舅舅,我昨天煮给你的面,你不是说好吃么,等我回来后,再给你煮一次。”

冯鹤年摆摆手,嘱咐道:“进去吧,日后不可再像在岳阳城一般胡闹。”

车帘垂下,披星戴月,一路北上。

十日后,一行人顺利抵京。

街头巷尾都在谈论四王爷叛至它国之事,乔嫣然坐在车内,只静静听着。

当年,先帝虽传位于盛怀泽,却在众朝臣面前,留有一道遗命,别的皇子均未提及,只特地嘱托,让盛怀泽保盛怀澹一世平安。

先皇嫡长子被封为太子,却早早病逝,皇四子是皇后嫡次子,皇五子是韵贵妃之子,二人同年出生,自小不睦,只不过,盛怀泽从来都是谦和相让,而盛怀澹从来都是咄咄逼人,先皇自然心有偏袒盛怀泽。

二人长大,盛怀澹虽是皇后嫡子,却因作风嚣张,除去顽固拥护的故派,不得大多臣民之心,盛怀泽身为贵妃之子,谦和有度礼贤下士,颇得人心。

先皇卧榻久病,临终前,终传位于盛怀泽,盛怀澹进退无度,不得人心,若是承继帝君之位,恐难当大任,纵他留有遗命,也断不会放过韵贵妃母子,而盛怀泽得他教导,朝事已处理自如,又一向遵他旨意,从不似盛怀澹倒行逆施。

权衡之下,盛怀泽与盛怀澹胜败已分。

先皇驾崩,盛怀澹得了先皇的临终御语,身上就像多了一道护身符,失了皇位的盛怀澹,自然心有不甘,胆大妄为的给盛怀泽处处使绊子,盛怀泽明面上一一忍下,却有条不紊地一步步剪除其党羽,暗地再回敬他无数绊子。

盛怀泽与盛怀澹仇怨已深,单单只这样是不够的,他绝不会让他一直活在世上,盛怀澹不犯上天理难容的大错特错,他便无法杀了他。

一定要釜底抽薪。

盛怀泽实在太了解盛怀澹,于是,五年漫长的隐忍,五年漫长的等待,耐心看他一步步落网。

谋叛和谋反,双罪其下,盛怀澹逃无可逃。

盛怀泽只待收网。

虞以弼不将乔庭然、乔嫣然送回乔府,而直接带了他们回到武安侯府,自虞老侯爷病重后,虞以弼的姑母虞子瑜,也就是乔娘,早已回至娘家,衣不解带伺候父亲。

日夜兼程,终还是晚了一步。

四月的最后一天,夜半时分,戎马大半生的虞老侯爷,过世。

遍处皆是刺眼的白幔,乔庭然撒腿便冲了进去。

发须雪白的虞老侯爷,双目合闭,右脸上一处明显的刀痕犹在,此时已换好入殓的寿衣,静静躺在铺着松香等物的床上。

虞老侯爷临终前,不在身边的虞以弼、乔庭然和乔嫣然,均泪跪在床前,乔庭然尤其哭得厉害。

幼时乔庭然念书不好,夫子叹气爹骂娘训,唯有外祖父对他说道:“书念不好,又有什么关系,会耍枪弄棒,照样可以在战场忠君报国。”

虞老侯爷每逢空闲,便会亲自指点教导与他,学得困了累了,他便高高卷了裤腿,下到湖里去摸几条鱼,外祖父便在湖边笑望着他,然后教他怎么烤鱼。

虞老侯爷是乔庭然这辈子最敬重的人,却未能见他最后一面,自当是生平憾事。

虞老侯爷过世三日后,入殓。

身为虞老侯爷的长子,武安侯虞子瑾亲自抱亡父尸身入棺,随后双手捧出一杆红缨长枪,这杆长枪伴了虞老侯爷四十余年,枪上的红缨穗早已陈旧黯色,锋锐的枪尖,却依旧寒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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