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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逢春(71)

逢春脸上红霞未退,姜筠摸摸她的脸,问道:“没喝冷酒吧。”

“没有。”逢春歪上姜筠肩头靠着,笑道,“有碍身体健康的事情,我才不会做,二爷说过的话,我可都记着呢。”仔细想想,这句话其实十分有道理,若是没有一幅健康的身体,什么荣华富贵,名声权力,情爱缘分,都只是一消而散的过眼云烟,享受不了多久的。

姜筠揽着逢春的腰,哄小孩儿似的说道:“真乖……我已与你大姐夫说过,咱们会拐去他家一趟,他骑马,咱们坐车,一起同行多有不便,他便先行回去,将你要过去的事情,提前告诉你大姐。”

逢春从姜筠肩头抬起眼睛,忽然问道:“二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相敬如宾的古代夫妻,逢春也见识过几对,且都是数十年的老夫老妻,一道同甘共苦过来的,可她与姜筠呢,什么感情基础也没有,两人独处时自不必说,姜筠还常在姜夫人跟前描补她的好,常嘱咐姜箬和她好好相处,没叫她受过半分婆婆和小姑子的委屈。

姜筠初醒时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认识她的,不,应该说是认识陶逢春,但关系应该并不亲近,因为一开始,姜筠待她其实挺冷淡的,后来才慢慢好了些。

那他以前到底是谁呢?逢春一直很好奇。

姜筠拧拧逢春的鼻子,笑着瞪她:“我对你好,你就受着,问这么多干嘛……”见逢春眸中满是疑惑不解之色,便故意逗弄她道,“难道你想我对你朝打暮骂,没事就去斗鸡走狗,寻花问柳,打架聚赌,包粉头养戏子,整一屋子美婢,弄几房外室,在你前头再生一打庶子庶女么?”

逢春听的几乎魂飞魄散:“不想!”姜筠要真是这幅德行,她直接选择去地府投胎。

姜筠搂着逢春呵呵轻笑,眉眼之间染着浓浓的春意,一片和煦的温暖,逢春被他笑甜软了心扉,撅着嘴巴捶他的心口道:“你若如此纨绔浪荡,娘肯定会狠狠打你。”若偷梁换柱后的姜筠,变成这幅鬼性子,逢春估计,姜夫人宁肯姜筠只是一个傻儿子。

“是啊,我不想叫娘操心,也不想叫你伤心,所以,我要做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姜筠捉住捶在心口的嫩手,眉目平和道,“以后,我还会做一个好父亲,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对你好么,因为你是一个好妻子,从你日日守着我,细心照顾我时,我心里就喜欢你,现在,越来越喜欢。”

起初,姜筠连最基本的关心话语,都难以启齿,那是前世的关系在作祟,待他想通心结后,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开始往外撒。

逢春柔柔地偎在姜筠怀里,低声道:“从二爷故意装睡,发现我夜里失眠时,我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在她最孤助无援的时候,最先为她打开门窗的是姜筠,这一缕曙光照进心里时,她不是不感激的,之后,他待她越来越好,她并非铁石心肠,会心软,也会意动。

姜筠啵一口逢春的脑门,眉花眼笑:“你的生辰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话题转的太快,逢春先是一愣,然后一喜:“是什么?放在哪儿?”

姜筠故作神秘道:“现在不能说,到日子了,再给你。”

“你告诉我嘛。”逢春并没在意姜筠是否藏了东西,双臂环着他的腰,把他跟只不倒翁一样摇来晃去,熟练的撒起娇来,“你要不说,我回去就在屋里翻。”

瞅着逢春想看礼物的惊喜模样,姜筠老神淡定道:“我搁在外书房,你在苑里翻不着。”

直到车马停在赵府门口,逢春也没磨缠出来是啥礼物,略整头饰和衣衫后,逢春一幅端庄姿态下车,赵大姐夫迎姜筠在外厅叙话,逢春自去后院见逢夏,逢夏生产还没过几日,气色依旧不大好,但精神和心情明显不错,见逢春裹着华贵的斗篷进来,忙伸手招呼她过来,脸上溢笑:“五妹,快过来。”

屋里很暖和,碧巧便帮逢春脱下御寒的斗篷,逢夏屋里的丫鬟,也忙捧来一杯热热的茶水,逢春端着小茶杯,坐到逢夏的床边,只见床边摆着一架小床,里头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逢春凝目细瞧,只见他的体形比足月的婴孩略小些,脸上的肌肤基本褪去刚出生时的皱皱巴巴,已是一团白净,呼吸轻轻的均匀,看着还算健康。

历经艰辛终得子,逢夏一心的满足:“好在安哥儿无事,我这些日子的罪,总算没白受。”

“安哥儿?是平安的意思吧。”逢春搁下手里的茶杯,目光从小男婴脸上转到逢夏身上,只见她面容消瘦,皮肤蜡黄,脸上还生了不少小小的雀斑,逢春初见逢夏时,她虽面有愁容,但起码白净标致,一个孩子千辛万苦的诞生,也要她付出了身体受损和容貌衰败的代价,“我给姐姐带了些养身的滋补品,还有一些软和的料子,很适合给婴儿做衣裳穿,另有两瓶子雪花膏,听说保养肌肤的效果极好,姐姐出了月子后,可以敷涂着试试,若是用着不错,我回头再给你送些。”

逢夏轻摸自己的脸颊,笑意微敛道:“是不是变丑了好多……”

“生一回孩子,就要伤一回身子,哪个女人都是这样子,姐姐还很年轻,只要细细调养,素日少忧心,还能保养回来的。”逢春轻轻叹气,女人为男人生儿育女,一日日变成容颜不复的黄脸婆,而男人们呢,目光一转,就去宠爱那些颜色好的花样少女,和岁月一样的薄情寡义,“女人呀,还是得多对自己好一点。”逢春不无感慨的说道。

逢夏看着逢春,目光温和道:“傻丫头,谁不想对自己好些,只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命的人,面甜心苦的人多了去了……你姑爷肯一而再地陪你来看我,你比……姐姐有福气。”

逢春掰着细长的手指头,口气不乏悲观的意味:“谁知道能有多久……”男人真心待你好时,自然会把你当成手心里的明珠,倘若哪一天真心不在,就要看男人的品行值了,好些的,仍能留着正妻的体面,差些的,估计谁都能踩到脸上来。

话题越说越沉重,与喜庆的年节氛围不符,逢夏又道:“安哥儿能顺利出世,多亏了有你,你抱抱他吧,也算沾个喜气,你别嫌姐姐说话直,女人若没有儿子傍身,日子是真的难过,对你,我也没什么好隐瞒,有祖母替我压着说话,我方能生下你姐夫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时间再长一些,祖母也没法子再替我撑腰的,五妹,你的夫家与我不同,祖母也不太好说话的。”

逢春看了看小床里的男娃,神色困难道:“小孩儿太软,我不敢抱,还是不了……”见逢夏一脸无语的瞧着她,逢春忙唤碧巧进来,叫她拿出来一方小木盒,里头装了一对小金镯、一幅长命金锁,锁片上面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我早就预备下了,本想着姐姐办满月时送的,谁知满月酒省了,趁这趟来的功夫,我索性捎了来,就当给小外甥压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