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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逢春(139)

待姜筠从净房出来,逢春给了小姐弟一人一块棉巾子,叫他们给姜筠擦湿头发,俩孩子哪会擦头发,是以,姜筠的脑袋差点被刨成狗窝,叫两个孩子玩了会老爹,逢春才亲自上阵给姜筠揉湿发,嘴里低声斥道:“你呀,苑里有这么多人,难道还哄不住两个孩子?我就这么不让你放心?打雷下雨的时候,在外头乱跑,很危险的,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你怕我被雷劈啊。”姜筠一手揽一个小宝宝,笑问正在他身后擦头发的逢春。

逢春揍一下姜筠的后背,颇没好气道:“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姜筠张口便道:“你今天真漂亮。”

逢春翻了翻白眼:“……”

给姜筠揉干、束好长发,又过了一会儿,晴雪捧着茶盘过来,上面搁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逢春搂着活蹦乱跳的嫤姐儿,对姜筠说道:“二爷淋了些雨,赶紧喝一碗姜汤罢,别染了风寒。”

健康至上,姜筠半句废话也无,端起姜汤碗就慢慢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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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闷热太久的缘故,这一场暴雨直下了个酣畅淋漓,待到深更半夜时,雨势才略微减弱,窗外雨声仍是哗啦哗啦作响,逢春坐在炕边,守着两个已睡着的小娃娃,这样恶劣的风雨天气,逢春自是不会让一对小儿女,吹到一点风,淋到一点雨,故而,两个小娃娃今天留宿在正屋。

逢春扭头看了下滴漏,发现已快亥正了,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右侧的小书屋叫姜筠歇息,除有时候和逢春闹夜外,姜筠的起居作息时辰,一惯都比较有规律,一看时辰已不早,姜筠径直吹熄书房内的烛火,随逢春回了卧房,当然,回屋睡觉之前,姜筠各香了两个孩子一口。

“晏哥儿的睡相可真漂亮。”香完两个孩子,姜筠对儿子的睡姿和睡容品头论足。

逢春微微扬眉,嘴角含笑道:“那是自然,小睡美人嘛。”

姜筠眼角温柔的呵呵一笑,拉着逢春回到里屋,在哗啦哗啦的雨声中,两人头抵着头,氛围温馨而美好的渐渐入睡,他们还不知道,在并不算很遥远的忠敬侯府里,府中的许多主子彻夜未眠,也不知道东兴伯府里兵荒马乱了一整夜。

雨后的早晨,空气分外清新,嫤姐儿和晏哥儿被抱踩在游廊上,看着一院子凋零逶地的落花,不由伸手指地嚷嚷:“花……花掉了……”

扶着嫤姐儿站立的姜筠,笑着回道:“对,是被昨天的大风大雨打掉的,好了,小乖乖,已经看过外头了,咱们该回屋里洗脸扎小辫子了吧。”

嫤姐儿仰起璀璨如珠的小脸,眉花眼笑道:“爹爹扎,爹爹扎……”

逢春将晏哥儿抱回廊下,哼哼笑道:“筠二爷,你姑娘要你给她扎辫子呢,你就多劳累劳累,把晏哥儿的小辫子也给扎一下吧。”

姜筠也将嫤姐儿提溜回地面,挑眉笑道:“那你做什么?”

逢春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我在旁边,看二爷怎么扎小辫呗。”

如意苑美好生活的一天,从姜筠亲自给儿子女儿扎头发开始,一家四口收拾妥当后,踩着湿润的青石地板,往明萱堂行去,一路之上,瞧到许多被打落的花朵,还坚韧留在枝头的,均沾着雨露的芬芳,请安回来后,一家四口共用早饭,饭毕,姜筠自去书房上课,逢春也开始新一天的主妇生活。

次一日中午,逢春被一连串的噩耗,几乎砸懵了脑袋,姜筝生产不顺,母子俱亡,赵氏夫人闻此惊讯,中风在床,小赵氏行走不慎,摔了一跤,孩子小产,姜简急怒攻心,吐血昏厥,命悬一线。

一个月后,小产后的小赵氏病故。

再小半个月后,已然临近中秋,四月即出门远游的长公主夫妇返京,秋高气爽的天气,阖家女眷在府门外列队相迎,这日,正逢休沐之期,姜大老爷、姜二老爷、姜策、姜筠、姜筑亲去城门外相迎。

待衣饰华丽的长公主,缓步从马车上走下时,等在府门口一众女眷,纷纷行礼问安,嘉宁长公主微笑着让众人免礼,看了看两个儿媳妇,又瞅瞅两个孙媳妇,在韩雅快六个月的大肚子上顿了一下,然后招手让嫤姐儿和晏哥儿上前,面色和蔼道:“不错,又长大了不少,两个小家伙,还认识我是谁么?”

嫤姐儿小嘴一张,甜甜喊道:“曾祖母好!”长公主满意地摸了一把嫤姐儿,笑赞道,“嗯,真乖!”又拿眼睛去看安静秀美的晏哥儿,只见晏哥儿有模有样地拱手作揖,嫩声嫩气的唤道,“曾祖母安好!”长公主挑眉一笑,也夸奖道,“好,也是个乖娃娃。”

长公主在大门口略停一下后,就坐入软轿之内,一路被抬回颐华堂,因车马劳顿,洗尘宴便安排在晚上,晚宴散后,迎着舒爽凉快的夜风,逢春和姜筠领着俩孩子一道回了如意苑,回去之后,姜筠自去沐浴洗漱,然后挑灯读书,逢春则先陪俩娃娃去西厢,给他们一一洗了小脸蛋、涮了小脚丫,再分别哄他们入睡。

事毕,逢春离了厢房,沿着抄手游廊一路行走,到游廊尽头时拐个弯,守在门口的丫鬟打起帘子,逢春跨进屋内,脚步一歪,直入姜筠所在的小书房,听到有轻盈的脚步声进来,正持笔写字的姜筠抬起头来,笑道:“都睡了?”

“两个孩子玩累了,睡得快。”逢春笑着应道,走到姜筠的书案之前,摸了一下茶杯,见水温已凉,便去给他新换一杯热茶,“二爷,仔细眼睛累着,歇一会儿再写吧。”

姜筠是个很听老婆话的汉子,媳妇叫他歇眼睛,他立即从善如流搁下笔毫,且长臂一捞,将体态柔美的媳妇拉到腿上坐着,逢春安静地偎在姜筠怀里,低低叹道:“这两个月……过得跟做梦似的。”

微默一下后,姜筠淡声接口:“事儿……还没完呢。”

逢春明白姜筠的意思,姜简大受刺激下,彻底病入膏肓,眼瞧着快不行了,赵氏夫人犯下弥天大错,现下又中风在床,离被‘病故’的日子,估计也没多远了,赵氏与高氏的情况还不一样,高氏能在荒园里慢慢熬着,赵氏却不能,赵氏病故之后,侯府的姜大老爷就能再续娶正妻,有了年轻健康的新妻子后,便有可能再诞育嫡子。

夫妻俩静默一阵后,姜筠抚着逢春的后背,忽然轻声开口:“那一日,你说大伯母和简大嫂子有些怪怪的,你……到底是怎么瞧出来的。”

逢春闷声道:“说不清,就是感觉不对劲嘛……二爷,你说,那份告密信,到底是谁写给大伯的?”以她的角度来看,其实赵氏的行事非常隐秘,除非时时刻刻有人监视着,不然,绝难暴露这种闻者色变的丑事。

姜筠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好,但大伯母的所作所为……实不可恕。”

逢春的嘴角微抽,要挟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戴绿帽,这等荒谬绝伦的事情,赵氏居然也能做得出来,逢春真是大开眼界,且……无言以对:“爵位有那么重要么,大伯母这么一来,害人又害己,她图的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