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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记(128)

这是知道小娘子会留在他们家里,就有持无恐了吧?如若不是他要出门办大事,宋张氏真得找她相公好好说道说道此事不可,不能因为小娘子在着了,他就对她没以前那么好了罢?

这可不行。

心眼偏得没边儿的张氏对丈夫很是不满,宋小五见母亲为她打抱不平,眼睛里的笑意由淡转浓,又从浓转到淡。

当父亲的已经如此不满了,如果哪天她的母亲知道了她要离她而去,离这个家而去,不知会如何伤心欲绝?

是以,那一天能晚一天到来就晚一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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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德王都没去找那个人,嘴里也没嚷嚷着要去,反而是埋头在书房里翻书阅典,还叫杨标给他去宫里找他要的东西,杨公公被他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宫里的燕帝也如是,杨标来要书他让人找齐了送去,这天杨标进来跟他说事,他听罢后就问起了小王叔:“小王叔不是最恼火看书了,这几天是怎么了?”

“奴婢问了,他让奴婢少问,少婆婆妈妈的。”杨公公面无表情。

燕帝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气来,不由笑了起来,跟杨公公道:“你念叨起他来是挺烦人的,朕有时候听着都替小王叔烦。”

杨标一脸冷漠。

先帝去逝时亲手把小德王交到了杨标手里,这也是燕帝这几年看着他在德王府一手遮天也无可奈何的原因。

杨标对德王的忠诚毋需怀疑,燕帝这两年很想动他,很想把杨标手里的人和他手中的暗线收回来为己用,但也不得不看在小王叔的份上,留着这把不是只归他皇帝一人所用的杀器。

“你回去后,让小王叔别老窝在王府里不动,他要是不想进宫,去围场逛逛,替朕看一看咱们家里的兵将也好。”燕帝与杨标道。

小王叔不再插手他与朝臣和后宫之间的事,燕帝现在也释然了,说起来如此也好,小王叔在人眼前出现的次数少,别人想起他来的时候也少,到时候……

燕帝这时想到小王叔的封地,想起他母后所说斯人无罪,怀璧其罪的话,末了,他心道他已经替母后把万妃放出来了,他已经退了一步了,要是把小王叔的封地收回来,那他们周家这边,唯一的那个拿真心对他的王叔就要没了。

封地不能动小王叔的,得给他。

燕帝想着那天杨标所说的那句“你高兴了,他就高兴了”的话,脸色微缓,放低了声音跟杨标道:“你跟他说,万家的事朕不用他管,就是等他结冠成年去了封地,朕能见着他的时候也会少了,这两年趁他还在都城,让他得空的时候就进宫来看看朕,陪陪朕,朕想他。”

他这话一出,就是天地崩于眼前都能神色不改的杨公公眼睛瞬间张大,惊诧万分地看向了燕帝。

第95章

杨公公惊诧万分,燕帝直视着他,其后,杨标垂下了头,躬了下身。

“小王爷之前跟老奴说,”再说话时,杨公公的声音低哑了许多,“说老奴老了,不要老在外面跑,该在府里好好养养身体了,老奴想,的确也是,到时候了。”

杨标此话,就是要把他手中掌握的人交出来,燕帝错愣了一下,又听杨标接道:“之前是老奴舍不得放手,没听小王爷的话,是老奴心重了。”

燕帝说了保证出来,杨标也愿意相对应地拿出去一些,当然他现在所说的这些话不是他主公的意思,而是他自己的意思。

果然燕帝听了动容不已,闭眼轻叹了口气,“小王叔啊小王叔……”

是朕亏欠了他。

等杨标回去把今日宫中之事说给了德王听,德王看着杨标,少年璀璨如星的眼定定地看着他的老奴婢,过了些许,他道:“他果真是想拿走的。”

“过来坐。”不等杨标说话,德王拉开身边的椅子,跟杨标道:“你打算把你手上哪些人给他?”

“朝廷里的暗线暗探,”杨标走了过来坐下,把拂尘搁到腿上,道:“都给出去,往后奴婢只管替您管着这府里的和封地那边的事,往后再给您看看小世子。”

德王先是愣然,尔后笑了起来,还颇为羞赧地挠了下耳朵,咧着嘴道:“这倒是个好活,便宜你了,你想想,小辫子生的小世子得有多聪明,多可爱,多招人喜欢?”

杨标也是如此想的。

那一位是有些本领,她把他做不到的事情都做到了,现在小主公不用逼着他都知道要怎么在这朝廷、在这天下间立足,那么,他要做的不再是以生为主公博一条生机出来,而是退让几分,跟着主公的退路走。

这是杨标曾想都不敢想的最好的一种结果。

“奴婢看看?”杨标这时抬起进门前就洗过的手来,想看看这几日主公所写描绘出来的地图。

“给,你看,这是小辫子跟我说的,晏城北地那片荒化的沙漠乃战国时期吴国与胡国的兵家必争之地,之前是有记载那时出过黄铜黄金之物,但这这三四百年间风化严重,之前的几十里沙地已经有几百里了,一直无人问津,到我手里我也当它是个废地,”德王把这几日整理出来的地图拿给杨标看,“如若根据她所默写的子兰言是出自那位战国吴国将军诸子兰的话,那这块地方就是在这,离我晏城驻军所在的北沙军镇大约有三百里远……”

“这事您想好了,谁去办?”杨标接过地图仔细打量了起来。

德王很高兴,杨标跟他一样对小辫子跟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他兴奋得很,脚都翘到书桌上了,“这个事,不是你去就是我去才成,但是现在我们俩都离不开啊,只能从眼前的人当中挑选最合适的了,你看呢?”

“嗯,”杨公公眼睛看着图不眨眼,嘴里淡定地道:“奴婢正好趁这个交接的时机,再把府里的人往外剔一剔。”

只要晏城到了主公手里,杨标毫不恋栈他手里的那些权力,他愿意拿这些换取他主公后半生的安宁富贵。

“先探,其它的事等您到了封地再说。”杨标道。

“不是,最要紧的是我跟小辫子成亲,成亲了我才能去封地。”

“您现在不能找圣上说这事,先等等宋韧那边再说。”至少也得秋收过后。

“我帮他压一压万家罢。”

“圣上说了,不需要您出面了。”

德王笑了起来,他笑得盎然,也笑得颇为嘲讽,“我那个大侄子啊,他从小是随他母后长大的,我老嫂子对他确实也不错,他要是对他娘狠得下那个心,他就不是我嫂子的儿子喽。”

母子俩在这宫中相依为命,他母后为了他也是几次舍命,为了把他推到他父皇面前,更是不计手段付出过,大侄子是狠不下那个心的。

而万家在他上位的那几年,也确实帮过他。

但帝王心术当中,首先就必须具体的杀伐决断之果敢,冷酷无情之独断,这最重要的两点大侄子都欠缺。

皇兄还是走得太早了,他在没有帮大侄子摆脱万家之前就走了,德王这些年想帮,到底是年幼,也是有心无力。

他毕竟不是他皇兄。

“我不帮他,谁帮他?”德王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桌上小辫子所写的种植之术,没片刻就提起了精神来,把自己誊抄出来的那一份摆到杨标面前,“你看看,我封地可能种?我觉得小辫子不会跟我胡说。”

“稗麦?”杨标看着主公圈出来的字迹,眉头敛着不放,“取圆实大颗为……”

杨公公一字一句地把种植法子念了出来,念罢,与主公道:“养马与种麦,您在这几年间只能选其一而为。”

要不,等东窗事发,不用谁诋毁,圣上就头一个容不下他。

“种麦,养人。”德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种粮食。

把人养得膘肥如马壮,比把马养肥了不知强了多少。

“动静太大了,您得想法子去封地一趟……”杨标看着叠满了文本字本的大桌,沉思了许久后道,“大局得您过遍眼才成,人员也得您安排,您带人过去才是好,越家那边还有余党在军营,您得去走一趟把人镇住了,老奴这边的话,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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