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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85)

……

待到日落西山,霞光满天,下衙回来迈进屋的南瑾,瞅着一屋子的小奶娃,眉毛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只见那俩两岁的小叔叔和小侄女,在地面上晃晃悠悠追着走,快满周岁的大孙子在大炕上爬着玩,炕几边还坐了个已快七岁却愁眉苦脸的大闺女。

真热闹呵……

见南瑾进屋来,南芙抱住南瑾的一条腿,仰着小脸糯声道:“祖父抱抱。”南梵也不甘示弱地抱住南瑾的另一条腿,同样甜着声音道:“爹爹抱抱。”

于是,南瑾一手一个抱起了俩小孩,板着脸却柔着声音问:“今天都乖不乖?”

南芙和南梵异口同声道:“乖。”

南瑾点点头,再道:“乖就好,和乳娘乖乖去吃饭。”听到吩咐的两个乳娘,忙各自抱了南芙、南梵下去。

看到老爹回来,南姗爬下炕乖乖站好,精神不如往日生机勃发,活似一棵被太阳晒蔫了枝条的歪脖子柳树,待老爹两句话打发走了俩小孩后,福身行一行礼,耷拉着脑袋问好:“爹爹回来了。”

南瑾未去内室换下官服,直接坐在了炕铺上,把在炕上哼哧哼哧乱爬的南铭,捞到大腿板上坐着,却瞅着南姗问:“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南姗语调很惆怅,慢腾腾道:“爹爹,我那颗牙老是不掉,嘴里可难受了,我都不能好好吃饭,总是不小心碰着它……”摸摸自个的脸颊,再道:“娘今儿个又说我瘦了……”

正如南毅说自个牙难受,南老夫人没任何辙儿,南瑾其实也一样,只能精神安慰道:“等你换好了牙,嘴里就不会难受了。”看到女儿闷闷不乐的小模样,南瑾想到前些日子答应闺女的事儿,便道:“再过两日,爹爹便得闲了,到时带你去凤凰山玩。”

南姗捂着其实也没那么痛苦的脸,眼睛开始熠熠生辉的发亮:“真的么?”

南瑾又招来乳娘抱走南铭,干脆也把大闺女从地上抱起来,搬坐到腿上搂着哄,反正都一气抱了三个小的,顺便把大的也给抱着哄了吧:“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接着又叹了口气:“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哪里一不舒服难受,就要爹爹抱着哄……好啦,别苦着脸了,待你换好了牙,爹爹再带你到外头的馆子吃好吃的,还不给爹爹笑笑,要让爹爹呵你痒痒么……”

“爹爹不要抓我痒痒,我笑,我笑……”南姗的颓废之意一扫而尽,表情立即换为殷殷喜色,笑得眉眼弯弯,眼中好似两汪清泉流淌,嘴巴也又甜了起来:“爹爹忙了一天累了吧,您快去换衣裳,女儿一会帮爹爹揉揉肩,我今天的字也练好了,爹爹一会可以检查……”

从外头走进的温氏,听着女儿唠唠叨叨的笑语声,笑道:“你爹爹累了一天,你还往他身上爬,还不快下来。”说着又轻瞪了正嬉皮笑脸的南姗一眼,斥道:“娘哄了你一天,你连个笑脸都没露,你爹爹跟你说什么了,你又乐成这样?”

南姗嘿然一笑,从老爹的腿上滑到地面,嘻嘻乐道:“不告诉娘……我去取我今天练的字……”说完,就哧溜一声从温氏旁边跑了出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南瑾又横眉不悦了:“这丫头,走个路不是兔子蹦,就是野马跑的……”

温氏上前,拉南瑾起身到内室换衣裳:“她没精神头好几天了,难得终于高兴了,跑就跑吧,老爷过会儿,就别再训她走路不规矩了……”

南瑾拉着温氏的手,悠悠迈步走着,闷声低笑道:“好不容易逗她开心了,我又怎么会训她……只不过是怕她摔着罢了,她好好走着路都能摔一跤,乱蹦乱跑的不是更容易摔着了……”

南姗走路时不时会跌一跤,并非是她小脑功能不发达,平衡稳定能力太差,而是她……故意的,稍微跌一下,就能避免南毅的纠缠,又能几天不看南老夫人的老脸,哎,一个人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实在太不容易了,哼哼,南老夫人给南姗添堵,南姗也会反过来给南老夫人添堵。

小时候,南姗一见着南老夫人就大哭,时常把南老夫人气得牙根痒痒,现在长大懂事了,哭这一招已不太好使了,南姗便改成隔三差五就在南老夫人附近跌上一跤,有时候是行礼请安时,有时候是刚迈进南老夫人的院子,也有时候是请安离开的时候,总之,哪里有南老夫人,她就会跌跤在哪里——通常都在大庭广众之下。

在被问起怎么回事的时候,南姗只很无辜茫然的纳闷:“我也不知道啊,腿突然就软了一下……”

于是,南家鉴证南姗一路长大的仆妇们,有点明悟了,这十一小姐幼时见着老夫人就害怕得大哭,长大后,又一挨着老夫人就摔跤,看来是还中着邪呢……

对此,南老夫人很气闷,反正她也不待见这个孙女,她倒是发过话让南姗少来她这里,南姗当然是小猫吃了鱼似的高兴,可是,南毅不乐意,南姗不来,他还颠颠地跑过去,把南姗再挖回到南老夫人这里玩,而对此,南老夫人和南姗很心有灵犀的,都想给南毅来一顿混合双打。

当然,让南老夫人气闷的,又何止南姗这一件。

次子近些年来已愈来愈不听她的话,她看中的孙媳妇,次子一个都不答应,长孙南屏那会儿,她挺满意妹妹家的孙女儿许苗春,次子最后却给她弄了一尊郡主孙媳妇,后来被钱太后折腾了一通,害得她平白无故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丢了老命;到了次孙南砚这茬儿,次子一直推说次孙要专心念书,暂不提成亲的事儿,好嘛,却给她不声不响地就订了安家姑娘,这置她林家与何地!

不过,木已成舟,南老夫人纵算气歪了鼻子,也已无可奈何,安家门庭清贵,家中入了仕的子弟个个出息,小儿子南琦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也就是谷绍华的安二舅舅,正是现如今的礼部左侍郎。

长子亲事还没着落的叶氏,对这一门亲事简直羡慕的要死,若这安五姑娘能说给她儿子,那该有多好,自己儿子也有才有貌,哪点就比二房的南砚差了……想到这里,叶氏更恨得咬牙,自打前年家里爆出了丑事,有不少本欲与她结为亲家的夫人,都默默地退散了,言谈之间再不提及,儿子还稍微好一点点,好歹还有人询问,总不至于娶不着媳妇,可她的长女南婵今年就整十五了,眼瞅着就快及笄,却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名声良好的闺女,一般不满十五岁,就有好些人上门垂问了,可她的蝉儿,哼,真是可恶,大房那里的庶女不要脸,却平白拖累了她的女儿。

叶氏正义愤填膺地怒想,突听南瑾淡然悠远的声音说着:“……母亲,砚儿的婚事已订下,只待安家的五姑娘及笄之后,便开始过礼,葛儿年纪还小,母亲不用费心他的事儿,大哥那里的娜丫头,还有三弟跟前的斐哥儿、婵丫头,也都到了订亲的年纪,母亲若有精力,不妨多关心关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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