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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126)

三人才走到院门口,南姗就听见南老夫人中气十足的骂声:“……南家没管你吃饱饭么!说句话,跟只蚊子一样哼哼唧唧,你就不能大点声儿,不知道老身耳背么!”

随后是小杨氏拔高的声响,又羞愧又紧张:“母亲莫生气,媳妇是说厨房备了冰糖燕窝粥和银耳莲子羹,不知母亲想吃哪一种?”

南姗默了一默,近两年来,南老夫人耳背的有些厉害,你说话声音低,她嫌你声音小,说你没吃饱饭,你说话声音高了,又会骂你那么大声做啥,她老人家还没聋呢,南老夫人的脾气,与日益增长的年龄相当成正比,小杨氏之前约摸就没怎么高声说过话,她最犯愁在服侍婆婆时该用多大的音量说话……

打帘子的丫鬟翠柳,见到南瑾一行人跨进院门,忙扯起嗓子传报:“二老爷来了!”

进到里屋后,小杨氏正红着眼眶迎面走出,对南瑾垂首福了福身,轻声道:“二叔陪母亲说说话,妾身去厨房端燕窝粥过来。”随即侧转过身,步子轻盈地走出屋子。

南瑾走近床前,携一双子女给南老夫人拜礼,再坐到丫鬟搬至床边的太师椅中,南笙和南姗分别立在两侧,站姿规规矩矩,不随意妄插一言。

南老夫人明年就满整七十岁了,头发早已白成霜雪之色,脸上褶皱沟壑纵横,颇显龙钟老态,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南老夫人虽已大好,精神仍有些蔫蔫的,此时斜靠在棉枕上,与次子絮叨了些日常问安语后,又道:“这回出去见到屏哥儿啦,他在临州一切都还好吧。”

南瑾淡垂着眸光,神色不见半分热络,仍是如常的清淡,答道:“屏儿在临州一切安好。”

南老夫人见儿子惜字如金,忍不住怨叨道:“屏哥儿京官当的好好的,他在京城,既有你这个爹护着,又有他王爷岳丈提携,仕途可谓是顺风顺水,你干嘛非把他放外任去,一年到头连个面都见不着,他媳妇如今又怀着身子,今年怕是又回不来了吧,唉……那砚哥儿呢?”南老夫人望着严肃着脸孔的次子,道:“他以后可会一直留在京中?你别是也会将他遣离京城吧。”

南瑾面上不露声色,只伸手给南老夫人掖了掖被角,明显的词不达意:“这些事,儿子自有思量,母亲勿要操心多想,还是好好养病,早日康复为上。”

见次子不与自己谈论孙子前途,南老夫人很忧郁地叹了口气,满腹为儿孙操碎心的忧愁:“你跟前的几个哥儿都是争气的,可你三弟膝下的敬哥儿,这都十五岁了,连个童生还没考过,这学问上的功夫,比起屏哥儿砚哥儿是差远啦,斐哥儿倒是早早中了秀才,可这都考了两回举人,也还没中……”枯老松弛的右手,拍拍南瑾的手背,南老夫人殷切地嘱咐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侄子,瑾儿,你日后可要多提携拉拔他们呀。”

南瑾抽出手,反拍南老夫人的手背,语调淡淡:“母亲放心,能帮衬到侄子们的地方,儿子不会推辞。”

南姗默默替老爹补充后半茬,不能施手帮衬的,要除外。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答地说着话,聊天内容寡淡无味,平淡如放凉的白开水,南笙和南姗跟两只木桩似,十分规矩地立着,听南老夫人为顺眼的孙子谋福利,这样的情景,南姗早已司空见惯,眼皮子动都不动。

说了不一会功夫,门帘翻卷而起,小杨氏亲自端着托盘进来,上头放着一只云纹瓷碗,尚冒着白雾似的热气,小杨氏将木托捧到床前,南姗伸手接过,再递与南瑾老爹,南瑾老爹亲自喂老母吃下大半碗燕窝粥。

南老夫人用罢燕窝粥,小杨氏捧漱口茶,南姗在一旁递绢帕,南老夫人漱好口,拿帕子拭了拭嘴角,眸光一转,瞅着南瑾身旁的一子一女,只见男孩子挺拔英俊,小姑娘娇俏明媚,嘴角拉扯出一抹笑意,问道:“出了一趟远门,笙哥儿和姗丫头都长见识了罢。”

南笙笑答:“谈不上长多大见识,不过是多见了些世面,开阔了视野。”

南姗亦抿唇柔笑,语气天真:“孙女不如小哥哥去的地方多,这回去了临州一趟,倒是大大长了回见识。”

南老夫人瞧着花骨朵似鲜嫩的孙女,语调百转千回地叹道:“说起来,姗丫头和毅哥儿同年同月生,这一晃眼,都快十岁了,姗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一应的吃穿用度起居日常,都有亲娘为她费心安排妥当,唉,毅哥儿命苦,除了我这把老骨头,就再没个贴心人疼他……”

说至此处,目光颇是嫌弃的瞅了瞅小杨氏,小杨氏面色羞窘地垂下头,南老夫人而后再道:“孩子们这会儿都大了,是该有自己的院子独住,你媳妇不是要给姗丫头新盖一幢院子么,让她多劳劳累费费心,把毅哥儿日后要住的院子,也一并收拾妥当罢,要用多少银子,都从府中支取……瑾儿,你别嫌娘偏心,实在是你大哥不比你俸禄丰厚,能多少贴补点毅哥儿,你媳妇带来的嫁妆又厚,娘可从来没借用过她一分一毫,你们两口子就多担待着点吧。”

南姗顿时默默的:“……”她娘的嫁妆是人家自个的,南家祖产中,总有三分之一是他爹的吧,南毅这南姓孙子有权利用,她这南姓孙女就不能花?

南姗要独住的提议已有大半年,温氏共育五子一女,前四子都已分了庭院独住,公子哥儿所住的庭院,日后都会成为娶妻育子之地,占地面积会颇宽敞,因着温氏住的这头,已没有现成的大屋院可供南姗直接入住,温氏视察了下地形,决定推倒几面墙,平地再建一座新院子。

破土动工大刀阔斧盖房子,乃是府中大事,起初,温氏刚一开口提及,南老夫人立即张嘴驳回,姑娘总是要嫁人的,又不能在娘家住一辈子,只要盖个小院子,住得舒坦也就是了,白白浪费那么多银子建那么大座院子做甚么,温氏随即接上,按着年龄差,她闺女住到出阁的时候,她小儿子刚好可以搬进去住,待到南梵娶妻成亲时,也免得日后还要再大兴土木,她这是一步到位,省的日后麻烦。

南老夫人思量思量再思量,最终同意盖一所大院子,but,心里到底不情愿,于是发话,给南姗盖新屋子要使费的银子,不能全从南府公账上支取,她只同意支付一部分,这个一部分,南姗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分之一,反正据崔妈妈按比例描述,就是很少很少的啦。

南瑾不常在银钱上斤斤计较,可经过了这么多年,南瑾早厌倦了老娘无休无止的偏心,已不再当不吃草光挤奶的老牛,他知晓此事后,与南老夫人进行单独会晤,会晤的结果应该不太成功,因为母子俩谈话完毕后,很顺便地,通过南老夫人搭桥的某林家子弟求南瑾谋前程的事宜,被无期限的搁置,从来提不上日程,又很顺便地,某个因犯事入了监牢求南瑾搭救的许氏子弟,继续在狱中吃牢饭,每当南老夫人问及此二事进展如何,南瑾都淡淡回答,他很忙,目前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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