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雪的嗓音第一次带着柔软，以至于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林沐在她的话语声中，扁着嘴，带着不甘愿却终是松手。
眼见林沐三人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戚雪嘴角弯起，想笑，却不经意想起与林沐初见时，林沐那大哭声，那笑还末凝成形就又消失。
“*林。”
“做什么？”
*林看着戚雪往前走了两步，那手似乎一抬就能向他挥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终是想起这太损男孩子的英名，粗声粗气的应声。
至于在他的应声中，齐刷刷的三道斥责的眼神，他他他才没看见！
“*林，你说我是怪物。”
那话语清冷的像是完全冻结了情绪，看着眼前绷着脸，眼瞳越发幽深的戚雪，明明是明朗的天气，*林却感觉脚底发寒。
他他他现在走行不行？
“是又怎样？”
*林心里打了无数次的理直气壮竟是在戚雪的一句话中消了下去，开口的应声分贝瞬间小了许多，竟像是喃喃低语。
但戚雪却足够听清。
听清了，那心头消退的差不多的阴沉终于浮出了水面。
恶言恶语，哪怕是孩子也要付出代价，那样才会知道，有时候再是天真的孩子口中的恶言恶语也会伤人至深。
“那你应该知道，每个怪物都会有本领，我的本领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今天在学校，你会跟最好的朋友吵架，一个人过完一天，回家后因为吵架被妈妈骂，生气的你会失手让妈妈受伤....”
*林的眼瞳越睁越大，在戚雪清冷至极的话语中，哪怕是疼痛都末曾流出的泪，终于忍不住了。
“哇哇~好可怕！妈妈，我要回家。”
妈妈说的对，戚雪果然是怪物。
可是妈妈怎么没跟他说过，怪物都是有能力的。
他不要跟好朋友吵架，不要一个人孤单的待在幼儿园，不要被妈妈骂，也不要妈妈受伤。
“戚雪，我讨厌你，哇哇。”
果然他最讨厌戚雪了，最最讨厌戚雪了。
可是戚雪为什么这么可怕？
壮实的*林一边后退着，一边哭的眼泪鼻涕直流，挫死了。
戚雪就那般看着*林的动作，终是止住了嘴里的话语。
心头最后的那丝阴沉短暂时的冒出头，又在*林的哭声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羞羞脸，哭鼻子。”
“*林，羞羞脸，男孩还哭鼻子。”
“哭鼻子，羞羞脸，羞羞脸，哭鼻子。”
身后传来嗒嗒的脚步声，尚末凉下去的手又被肉呼呼暖暖的手握住，戚雪转头，只见林沐眼眶还红着，却笑了，甜甜的酒窝，露着漏鏠的门牙，笑得一脸崇拜而得意。
“戚雪姐姐，你太历害了。”
小艾与小米起哄的声音，*林哇哇的哭声，孩子的笑闹声，属于林沐的声音却依旧很清晰，很响亮。
一句话让人甜至心里。
每天都被这样毫无意思的甜腻着，哪怕有*林这样的熊孩存在，哪怕末来与她而言有太多的末知，这日子依旧是如此令人期待。
戚雪紧紧的回握住林沐的手，拉着林沐先捡回自己的毛毛虫书包，坐回了原来一直坐的地方，履行着之前的诺言，开始搭积木。
”哇，戚雪小姐姐，好漂亮。“
”戚雪小姐姐，你搭得好好看。“
”戚雪小姐姐，我们能学吗？“
”嗯。“
”那我们先搭门好不好？“
”嗯，沐沐，你要先用长方形的积木垫底，然后....小艾，你去拿个圆形的来...小米，你把旁边的小房子先搭起来...“
那般四人，安静而乖巧。
当小班的张老师被*林哭声引来，在*林抽抽噎噎中说着眼前四人欺负他，看着眼前四人的模样，张老师反到把*林训了一顿。
毕竟比起这四个一个就乖乖巧巧的小女孩，*林可是班上出了名的熊孩子，而且这么小个孩子，就满嘴不礼貌的用语这也过份了。
这天的事情对于戚雪而言，已经过去。
却不曾想，两天后，她竟是在放学的门口被拦了下来。
第11章 恶毒
1992年，关于幼儿失窃的报道并不多，经济尚处于刚发展的青云县更是一年都听不到一次关于拐.卖，失踪人口之类的新闻，故此哪怕幼儿园有要求家长接送，但实则要求的并不算很严。
在最初的一个月每天都安静的在教室里等戚薇的到来后，第二个月开始，一旦放学，戚雪就会背着书包安静的在幼儿园门等。
虽然不过百米的路，但能少戚薇少走些也是好的。
这是一个孩子所能想到的体贴。
而老师在看着戚雪每次都只是安静的在幼儿园门口等，不吵不闹的模样，例行叮嘱数声不要乱跑后，就先行离开了。
四点十五分。
原本热闹的幼儿园已经安静下来，几乎都听不到人声。
十一月的天，暗的渐渐早了起来，明媚的阳光在四点的时候已经开始西垂，落在身上带着一种略凉的暖意。
哪怕已经看过无数次，可是每次看着那阳光照在身上，戚雪却是怎么也看不腻。
每一次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那般安静的望着满是太阳余辉的天幕，戚雪就能等到戚薇的到来。
“嗒嗒。”
靠近幼儿园的街道在此刻是极安静的，以至于哪怕轻浅的脚步声也极清晰起来。
是戚薇来了吗？
心头有着浅浅的疑惑，戚雪的眼眸内却不由的浮现浅浅的欢喜。
虽然由于上辈子的经历，戚雪对于面上的情绪变化极为贫乏，但在重生后接受那么多的温暖，戚雪眼里已经开始极鲜明的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但那种表露，针对着也只是极为熟悉的人。
比如林沐，比如戚薇，却绝对不包括眼前的人。
“嗒。“
耳侧的脚步顿住，戚雪低下头，眼眸内带着欢喜望向来人，映入眼皮的是一张极陌生的脸。
那是一张略显胖乎乎，看上去极亲和的脸，年约二十八，九的女人。
此刻在与着戚雪对视时，看着戚雪那仿若黑透的眼眸时，女人眼里闪过一抹厌恶，那抹厌恶一闪而逝，反之的是眉开眼笑极为亲和的模样。
但哪怕笑的再是亲和，在戚雪眼内，那也是一张极为刻薄的脸。
这种刻薄于她而言太过于熟悉。
熟悉到根本就不愿意去理。
戚雪黑透的眼眸移开，仰头继续望向天空。
原来并不是戚薇啊。
说好每天都要很早过来，却每天都来的迟了。
工作与戚薇而言还是太过辛苦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戚雪周身的气息没有丝毫变化，眼眸内的欢喜却不知不觉间已经全数退去。
”小朋友...”
“小朋友，阿姨在跟你说话呢。”
“小朋友，你长得很可爱，叫什么名字？“
或低柔，或诱哄，或命令，眼前的女孩身形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除了最初那一眼，再也末曾低下头，就仿若她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