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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岳奇情之风起边塞(49)

李婉华回过神来,含笑道:“还有其他事否?”

众大臣面面相觑,却无一人上前启奏。只有那中书令王延松有些欲言又止。李婉华一眼瞥见,心知这个王宰相又想开始唠叨选皇夫之事,便立即从龙椅上站起道:“有事具折来看,退朝!”,却不容殿下众臣再作反应,迈开大步走出殿来,随即便登上了候在殿外的龙辇。

下了朝,李婉华按照往日的惯例,首先去了泰安殿给她的母亲,当今大夏朝的太后张氏请安。这张太后乃是先帝的皇后,外表敦懿可亲,外柔内刚,年轻时候,却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若不是有她在,这先帝能不能这般顺利将皇位交在李婉华手中尚未可知,只是这张太后为人低调,手段高明,竟能在不显山露水的情况下,牢牢地将昔日整个西夏后宫攥在了手中,以后宫牵制前朝,在一定程度上,为这西夏皇位的顺利过渡提供了有力的襄助。

待李婉华登基后,张太后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没有什么比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皇帝更为重要的了。即便是这个孩子只是个女孩儿,那总归也比让别人的孩子登上这九五至尊来的强。

这张太后实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这件大事,从此高枕无忧,随着年岁的增大,渐渐对敬佛礼教起了莫大的兴趣,李婉华孝母心切,当即便在泰安殿边上为其建造了一处佛堂,以便张太后日日礼佛,虔敬心香。

只是今日不同以往,张太后明显感觉到了李婉华的心不在焉,笑着瞥了她一眼道:“皇帝今日另有他事?”

李婉华被母亲一语道破心事,顿时脸上一红,慌忙掩饰道:“哪里有什么事,只是今闻宋辽两国龃龉,女儿心中有些不安。”

张太后闻言笑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朝廷上的事,这些事情啊,你就跟朝堂上的那帮老家伙去折腾吧。母后如今唯一关心的啊,就是你何时让我抱孙儿啊?”

李婉华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她迟疑了一下,咬唇道:“母后,今日不谈此事可好?朕尚有些奏折要看,改日再与母后商讨此事。”

知儿莫若母,张太后又何尝不知道李婉华对这件事情并不热衷。只是事关她李氏血脉,西夏国祚,张太后只能时不时地提醒一下皇帝。眼看李婉华面色有些不悦,张太后自然亦识趣地止住了话题,笑着摆了摆手道:“哀家知道你忙,也知你在这儿拘的慌,去忙吧,让身边的人小心伺候着。”

说着又看了一眼随侍在旁的鹿儿、鹤儿,吩咐道:“皇帝的衣食起居都要小心,可都听明白了?”

鹿儿和鹤儿不敢怠慢,慌忙跪下回道:“请太后放心,婢子们定当尽心竭力伺候皇上,断不敢有半分差池。”,李婉华抿嘴笑道:“她这两个小蹄子可厉害着呢,母后只管放心便是。”,那张太后听她这般说来,心中便有些欢喜,又吩咐取来了一些糕点赏了鹿儿、鹤儿,方才让李婉华一行人离开了泰安殿。

出得殿外,李婉华方才笑道:“你二人该如何谢朕,今日若不是朕替你们说好话,你们哪里能得这泰安殿的点心。”

鹿儿和鹤儿娇笑着行了个半蹲礼,笑道:“皇上,太后都赏了,您是不是也赏点银子花花?”,李婉华大笑道“你们这两个小丫头,倒是会得了便宜就卖乖。朕赏你们的东西还少么?巴巴地摆出这副见钱眼开的穷酸相,可不是找打?”

鹿儿和鹤儿只是为了逗她高兴,眼看李婉华龙颜大悦,当下便笑着问道:“皇上,现在咱们是不是该去看望楚姑娘了?”

第36章 婢有七窍心 冷眼辨心事

李婉华被她二人一语道破心事,不觉脸上又泛起了一丝嫣红,忍不住啐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越来越不成话了,竟连朕都打趣起来,可是皮痒了?”

鹿儿和鹤儿自然知道她只是危言恐吓,但亦不敢取笑过头,当下见她有些羞赧,忙笑道:“婢子们不敢。还请皇上示下。”

李婉华眼珠转了一转,她虽然有心让鹿儿鹤儿猜不中,却那道沉睡在珠帘玳瑁床上的倩影却始终在她心中萦绕,她在心中稍稍作了一番挣扎,却发现心头那份记挂竟强烈的令她连丝毫掩饰的力量都没有。

李婉华涨红了脸,又见鹿儿和鹤儿一副低眉垂眼却又强忍笑意的表情,忍不住咬唇哼道:“还磨蹭什么,走啊!”

龙辇穿宫越殿,直朝李婉华寝宫方向驶去。张太后的泰安殿与李婉华的凤鸣宫之间,恰恰需要经过御花园,这李婉华一路看着园中景致,耳中听着虫鸣鸟叫,想着顷刻之间便能见到楚清溪,只觉得心驰神往,就连这园中景致都觉得可爱了许多。

这一路且行且看,不多时龙辇便到了凤鸣宫前。李婉华下得辇来,一边朝里走,一边问道:“今日清溪处是何人当值?”

鹿儿回道:“今日当值的依然是王太医。”,李婉华微微皱了皱眉,又问道:“宇文恭德呢?他怎么不在?”

鹿儿道:“宇文大人回医官院准备今日申时所需药品了。”

李婉华点了点头,径自往偏殿走去,那守在门口的宫婢正要通传,亦被她摆手制止了。

鹿儿和鹤儿赶上前来打起帘子,李婉华一步迈入,便觉一股人参夹杂着草药的气味扑鼻而来,那王太医正坐在离珠帘玳瑁床不远的椅子上阖目捻须,施展那悬丝诊脉之术,朱纹和碧痕则分立在床的两侧,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太医脸上的神色。

待得门帘一动,朱纹和碧痕立即听到了动静,转脸一看,正看到李婉华走了进来。两人连忙迎上前来,那王太医这才闻得动静,睁开眼睛一看,慌忙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忙不迭的翻身下拜道:“老臣叩见陛下——”

李婉华未及他施全礼数,便伸手虚扶道:“王爱卿请起。这楚小姐的脉象如何,可有起色?”

王太医从地上爬了起来,垂手肃立道:“回陛下的话,老臣方才替小姐诊脉,倒是比先前平稳了许多,想必是那些老参汤的功效。若是能用参汤代之以茶饮,小姐的性命可保无虞。”

李婉华点头道:“这老参汤在民间是金贵,在这宫中倒也不算什么。就依你们的方子,每日由御药房依例呈进便是。”,她沉吟了一下,又嘱咐道:“这些人参送进来,你们可要仔细验视一番。有些参年份久了,看模样是上好的,实则早失了药性,竟比那草根树皮一般,可是当不得什么用。朕知道那帮杀才素日里的把戏,若是谁敢犯在这当口上,只管教他来试试。”

王太医听着李婉华看似云淡风轻的嘱咐,禁不住后背隐隐泛起了冷汗。李婉华说的这套把戏,在这宫中由来已久。这御药房的差事,本身就是个肥缺,而历朝历代以来,皆有宠冠六宫,平步青云之宫妃,亦有打落冷宫,成为戴罪之身的女子,那得宠的若是病了,自然是好医好药,取之不尽,可那失宠的若是病了,虽说依旧有分例,然能得到的自然便是这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