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过大英博物馆么，那里不就有个专门的中国瓷器馆，叫什么达维德基金会么，难道你没去看？”，林芳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去了那里居然没去看中国瓷器馆？”。
“哎，大英博物馆我是去过啊。”，沈冰的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羞涩：“可你说的瓷器馆我没进去啊，我想着这些碗啊碟啊的不就长那样么，谁知道这这这，这居然这么漂亮！”。
“……”，看着这样的沈冰，林芳逸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样的沈冰，反而显得更可爱呢——原来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懂的，而且也会想普通女孩子一样，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连了解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呢。
不过，今天她居然愿意陪着自己从来都懒得看一眼的瓷器展呢！意识到这一点，林芳逸的心狠狠地悸动了一下，看向沈冰的眼神顿时有些不一样了。
“你这么看我干嘛？”，沈冰被她看的有些慌乱，还以为自己说的过于直白了，破坏了自己在林芳逸心目中的形象，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我没进去怎么了，当时的确没兴趣嘛……”。
“现在知道这是好东西了吧。”，林芳逸没有戳穿她，只是拉着她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十指紧扣。
“汝窑天青釉弦纹樽。”，沈冰一字一句念出了文字说明：“真漂亮。”，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拍卖会上有没有这一类东西拍，到时候得留意一下。”。
“……”，沈冰的话让林芳逸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姐，雍正年间整个皇宫也不过31件汝窑，你就算再豪，也不至于豪到这个程度吧？”，她忍不住吐槽道：“而且目前已知存世的汝窑物件儿多数都在世界级的博物馆里，你别到时候拍个赝品回来，有你哭的时候。”。
“哼。”，沈冰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无心之语闹了笑话，却还是嘴硬：”说不定我运气好，偏就捡个漏呢！”。
林芳逸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脸，一时也不忍心再取笑她，于是跟她头碰头靠在一起观察着眼前这个汝窑天青釉弦纹樽：“据说这个汝窑在烧制的时候，釉里加了玛瑙末，所以它的釉面光泽跟其他瓷器不一样。”。
“走，去看看其他的。你就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说着林芳逸就准备拉着沈冰去看其他窑器，却见沈冰犹如被钉子钉在地上一样，就是不肯挪步。
“哎，再看一会儿。”，沈冰的整张脸都几乎贴在玻璃上了，甚至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高鼻梁碍事：“你看它有些小裂纹。”，她指着这个汝窑天青釉弦纹樽道：“是因为坏了么？那可真可惜了。”。
“这是开片，正常的。”，林芳逸含笑解释道：“明代曹昭在《格古要论》中这样说：“汝窑器，出北地，宋时烧者。淡青色，有蟹爪纹者真，无纹者尤好，土脉滋媚，薄甚亦难得。”，也就是说，有蟹爪纹是真的，就像这个一样，没有的话更好，但现存的汝窑器，确实大部分都有蟹爪纹，少量不开片的，就是所谓的“无纹者好。””。
她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汝窑天青釉三足樽承盘：“你看，这个也有蟹爪纹。”。
“啊，不走了。其他地方都不去了，今天我就呆在这里了。”，沈冰已经挪不开步子了：“你说大英博物馆有一个专门的中国瓷器馆？”，她简直连肠子都悔断了：“我早干嘛去了，居然错过了这么多年。”。
“对啊，台北故宫最多。上博也有。有机会可以去看看。”，林芳逸笑道：“博物馆又不会关，你要是想看，咱们就抽个时间去呗。”，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我只去过上博和陕博，台北故宫和大英博物馆都还没去过呢！”。
“台北也有？”，沈冰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你别说你也去过了没看。”，林芳逸一看她的表情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
“啊，下次再去过！”，沈冰没有正面承认，但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啊。”，林芳逸欣然应允：“我也想去。”，说着她拉着沈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汝窑器的展柜：“去看看其他的吧，下次有时间再来。”。
两个人随后又参观了官、哥、钧、定的窑器，沈冰却念念不忘汝窑：“那些自然也是极好的，但不知为什么，看上去就是汝窑的吸引我。”，她拉着林芳逸的手：“要么咱们再回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参考书目：马未都说收藏。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安
面对沈冰的请求, 林芳逸自然不忍拒绝, 更何况她自己也是宋瓷的忠实拥趸, 既然沈冰想多看一会, 她自然也是举手赞成。
两个人头靠头在汝窑的玻璃柜前驻足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后来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 才依依不舍地让了开去。
“过几天有空了我们再来。”，看着沈冰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林芳逸笑着安慰道：“走吧, 带你去看我最喜欢的。”。
“这个不是你最喜欢的？”, 沈冰顿时觉得有些惊讶：“这么漂亮的汝窑，居然不是你最喜欢的？”。
林芳逸抿嘴笑了起来：“这是公认的旷世奇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拉着沈冰朝明清陶瓷展区走去：“我喜欢的那个，相对而言，更让人容易亲近些。”。
“青花？”, 这是正好看到一个明青花缠枝花纹天球瓶，沈冰下意识地问道：“你喜欢这个？这东西以前国内民间不是很多吗？”。
“不是啦。”, 林芳逸笑着摇头：“青花造型的器皿, 近代仿制的不要太多, 我外婆当年工作的瓷厂也能烧，我也没觉得它好看在哪里。”，她拉着沈冰快步向前走，却突然感到沈冰脚步一顿，在一只明成化斗彩鸡缸杯前站住了脚。
“这就是在苏富比拍出天价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 沈冰都忍不住有些乍舌：“2917万元港币！”。
“现在肯定不止这个价了。”，林芳逸在她身边感叹道：“这个世界土豪多啊。某人不是还准备拍一个汝窑么？”。
“呀！”，沈冰一听她又开始取笑自己，忍不住伸手打了她一下，佯装气哼哼地朝前走去。
“嘻嘻。”，林芳逸笑着追上去环着她的腰，沈冰稍微挣扎了一下，挣扎不开，也就任由她揽着自己了。
“你看，我的最爱。”，林芳逸在一只清丽悦目的红色瓷碗跟前站定了，指给沈冰看：“雍正朝胭脂红，是不是很好看？”。
沈冰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样的颜色釉品种尚有很多，除了红釉外，还有蓝釉、黄釉和孔雀绿釉，色彩缤纷，确是惹人喜爱。而相比而言，林芳逸情有独钟的胭脂红的确尤为醒目，在郎窑红、豇豆红、珊瑚红、祭红、窑变红等诸多红色釉中，胭脂红给人的感觉最为漂亮，这种漂亮十分直接，属于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就像一个艳光四射的美人一般，第一眼就能教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