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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同人)爱情手术刀(76)

侯半夏忍无可忍,打断了花英俊的自言自语,“少废话!精囊妙计拿上来!”

花英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一二三四ABCD地将他作为二十几年资深同志的宝贵经验分享给了侯半夏。总结起来有十大条三十款五十项一百目要点,明细如下:

第一条第一款第一项第一目第一小点巴拉巴拉巴拉……以下省略五百字;

……以下省略一千字;

……以下省略五千字;

……以下省略一万字……

侯半夏脑袋一斜,咚的一下就靠在花英俊的肩膀上睡过去了。

花英俊终于停了下来,稍稍斜过头,看着侯半夏浓密的头发和挺拔的鼻尖,笑了笑。

“你知道吗,从小开始,我就不是一个漂亮的孩子,不讨人喜欢的个性,不够聪明,也没有引以自豪的长处,还有一个足够被所有同龄人耻笑的名字。埋在人堆里,永远不会被人发现。于是,我就一直很希望,将来有那么一天,我站在人群里。穿得普普通通,顶着一张平淡无奇的脸,静静地站着。会有那么一个人,拨开人群,直直地走到我面前,微笑地对我说:嗨,我一直在找你,原来你也在这里啊。然后,我会对他说:我等你很久了,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啊。那个人不需要很帅很好,只要有一双看得见我的眼睛和一颗会爱我的心;像你一样,可以为了爱情,可以勇敢对整个世界背过身,眼睛只看着我。”

侯半夏睡着了,睡得很沉,连脑袋倚靠的那副肩膀不停的轻微抖动也未惊醒他。

可惜啊,那个不是你。

轻风吹拂耳边,像是有人压抑着的细微的哭泣声,又柔又软,深埋在这个冬季午后的小小心事。

叶绍珏的手术,是苏徽迄今为止遇上的最复杂也是最有意义的一场手术。进手术室之前,苏徽见到了陪叶绍琨等在手术室外的陆觉非,穿着那件黑色的外套,显得脸色有些苍白。他看着苏徽,什么也没说,只是对他微微一笑。苏徽回了一个笑容,然后推门进入了手术室。

“是他?”身后传来叶绍琨低沉的声音。

他未挑明,陆觉非却并不想隐瞒。“是。”

叶绍琨不再说话。手术室的灯亮起,不时有神色匆匆的护士进出,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嘎吱声震得人胆战心惊。等在手术室外的诸人神色各异,无一不是面有凝色,紧张得来回踱步。随着手术一点一点地进行,等待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或站或坐,手心冒汗,眉头紧锁。再后来,等待成了茫然的麻木,身体仿佛已不是自己的,眼神空洞,直视前方。时间成了某个有触感的实物,压在心头;短短数个钟头,原本一笑就能轻易度过的长度,却成了没有边界的囚牢,让人彷徨不知所措,不知身在何处。

陆觉非侧过头看着将头埋在双臂内的叶绍琨。不知是不是长时间的等待使得眼睛出现了幻觉,陆觉非觉得此刻的叶绍琨前所未有的脆弱,仿佛一句话就能完全压垮他。他轻叹一声。难怪苏徽会讨厌亲近的人上手术台,真的是忐忑难安。他将手放在叶绍琨的肩上,没有用力,却很是温暖。

时间还在一点一滴地走着,等待的人来了走,走了来。中途,陆觉非劝叶绍琨去吃了点东西,心里却不由得担心起了苏徽。这种高强度的手术别说是苏徽这样身子骨不算硬朗的人,就算是钢铁侠也未必能全程撑下来啊。

手术灯在亮了近六个小时之后,终于忽闪着灭了。手术推车被推了出来,叶绍珏在麻醉的作用下,看上去很是安详。众人还来不及松口气,推车被迅速地送上了电梯,离开了大家的视线。叶绍琨焦急地拦下随之而出的苏徽。“医生,怎么样?”

刚刚除去手术服的苏徽看起来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叶绍琨紧张地上前一步,死死盯住苏徽的脸,仿佛可以从他脸上看出答案来。

“叶先生,”苏徽顿了顿,吞了吞口水润喉,嗓音还是有些嘶哑,“目前而言,手术算是比较成功。但是病人的情况非常不稳定,需要送进加护病房。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叶绍琨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神,一下子瘪了。长久紧绷的神经在得到答案的瞬间也终于断裂。陆觉非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扶住他。

苏徽看了他们俩一眼,道:“目前不能下定论,叶先生,我建议你也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的治疗将更加复杂。”

苏徽说完,冲叶绍琨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陆觉非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转头对叶绍琨道:“起码暂时是安全的。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病倒的就真不知道是谁了。”

叶绍珏在重症加护病房,严禁任何探视。叶绍琨在抗议无效之后,也就同意先回家等待消息。

陆觉非找到苏徽时,他正在刷手,一丝不苟,差点没搓破一层皮。陆觉非看着他,许久,然后扑哧一笑,“你洁癖成病了啊。至于这么用力洗么?”

苏徽抬眼,“碍得着你吗?我觉得脏。”

陆觉非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不过,终于是熬过来了。经过一场生死的较量,就算只是旁观,还是会由衷地觉得这生命的美好。

只不过,世间总是离别多余相聚,泪水多余欢愉,冷漠多余温情,无奈多余如意。正因有限,才弥足珍贵;正因缺失,才不倦找寻。所谓,但得一二。

这一二,却是如此难得;淘尽七八,也未必可得。

两天后,叶绍珏因术后产生的严重免疫力排斥抵抗反应,不得不第二次进手术室。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幸运。

时间突然就变得如此没有意义了。原本怀有着的多多少少的希冀,在医生低声的一句抱歉下,变得如此苍白无力,让人哭笑不得。抱歉?抱歉这个世界上,从此多了一个破碎的家庭,少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半年后的生日,一年后的婚礼,若干年后的父子情深家庭和睦,一辈子的安然无恙。他原本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可做,也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未作。他也许算不得好人,却也不坏;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再有机会去做那些美好的事情。生命是如此脆弱,弱得经不起死神的一次小小敲击。人说的那些想要啊必定啊,是多么可笑。

面对一夜之间老去十年的叶绍琨,陆觉非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当至亲之人的生命不可阻止地消损,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的时候,所有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与其说是为了安慰家属,倒不如说是为了让旁观者在道义上来的好看。

不失去,就始终无法了解那一刹那的痛彻心扉。

“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叶绍琨终于抬起头,眼里不是泪,而是某种让陆觉非觉得陌生的坚硬的东西。

“什么?”陆觉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叶绍琨锋利的眼神让他彻底醒悟。对啊,重逢的温柔,让他差点就忘了,这个男人可是叶家精心培育了二十几年的接班人:似狐似虎,似笑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