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辛和亚瑟一脸茫然。
他们并不知道神祗的名字。
或许应当说。
能有幸，或者不幸知道诸神的名字的人，还是少数。
一旦得知诸神的名讳，就同样会被诸神感知。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并不是恩赐。
知道得越多，就越容易疯癫。
这是真理。
是在一年之前，仍然是职业者间牢不可破的常识。
哪怕是在之后，看亚瑟被标记后那种痛苦不堪甚至想要自杀的经历，就足以看得出来拥有过量的知识与真理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亚瑟曾经渴望过那份眷属。
可在亲身经历后，才懂那种绝望痛苦中的疯狂。
太多了……太多了……他知道的东西真的是太多了，不该知道的，不该存在的，不该被察觉的知识拼命填塞着他，近乎要挤爆亚瑟的脑袋。
他清楚如果没有走进神殿，没有遇到五苏的话。
爆头可能是他唯一的下场。
“我刚刚发了帖子，好像也没人知道这四个人是谁……倒是有人听说过安格斯。”西辛困扰地说道。
五苏慢吞吞地抱着大瓶果汁在喝，他的jio还泡在水里，暖呼呼得让西辛也蠢蠢欲动，可是在见证了两次梅菲斯特的形象后，她觉得还是得按捺住这不合时宜的冲动。
五苏：“安格斯是爱神哟。”
他笑眯眯地说着，大大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哼。
西辛和亚瑟在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一声在耳边回荡不觉的冷哼，但是回过神来又发现不了存在，只能作罢当做不知道。
空间法师有些恍惚。
五苏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
但是五苏已经给出了答案。
安格斯是伟大爱神的名讳，那么与其并列的三个……不，包括梅菲斯特是四个名讳，岂不是象征着同等的存在？！
他，祂是神祗。
甚至是正神？！
西辛难得有些恍惚地说道：“祂看来可能不是……很好看。”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过梅菲斯特的正面。
五苏踢着水，小短腿溅起来水花，滴下来的水滴荡开了涟漪，看起来像是一朵朵暗色的花朵，“你问问亚瑟看起来，梅菲斯特是什么样子。”
西辛：？
她转头看着亚瑟。
亚瑟：“……圆球？”
西辛：？？？？
“不是触手吗？”
有人看到梅菲斯特是圆球，有人看到梅菲斯特是触手，那仅仅是在看到超出概念的恐怖真相后的自动补足。
前提是得在五苏的庇护下。
那都没有差别。
所有的存在都是梅菲斯特。
第94章 番外（七）
梅菲斯特长久注视着五苏。
祂挥手送走了亚瑟和西辛,触足蔓延到了五苏的身边。
“太吵。”祂说。
五苏蹲着的时候，近乎和触足一样大。
“嫉妒的味道。”祂笑着说。
梅菲斯特的触足一并挥舞起来，那些交错摩擦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很遥远得仿佛从天际落下,漂浮的冰雪在一瞬间陷入沉默,咆哮的暴风雪在触足不经意的舞动中消融。
五苏偏头,“你差点毁了这里。”
仅仅是一瞬间的动弹而已。
在无人知处，试炼之地的种族们不会知道有一刹那他们死去。
然后再重生。
五苏把手指收回来，舔干净上面的糕点细碎，在弯腰的时候捡到了西辛跌落下来的配饰。
“新的味道。”
梅菲斯特说道。
那些触足仔细看着遍布着无法言说的雾状与密密麻麻的眼睛，齐齐盯着五苏的时候让人头皮麻烦，但是白袍少年的模样就好像这是最普通寻常的事情，抬手把配饰往后一丢。
很快消失在半空。
西辛会在某一个时刻，重新捡到这失而复得的东西。
“新的世界。”
五苏说。
象征着新事物的西辛，以及无数个“西辛”诞生过。
祂眨了眨眼，就好像不舒服那般，然后懒洋洋靠坐在梅菲斯特的一根触足上，黏糊湿润的感觉并不舒服，有种潮湿腐朽的气息，而仅仅是毫秒的时间，那些古怪的味道消失成花香扑鼻。
在这冰天雪地中。
无数触须散发着浓郁的味道。
清甜、诱惑。
宛如在等候着捕食。
五苏慢吞吞地说着：“不用特地去灭除他们。”
梅菲斯特在能短暂窥视命运后，借着巧妙的波动已经不知道做出了多少私底下的事情，规则在五苏的耳边投诉了无数遍，甚至还变成了大字报那般在五苏的面前滚动。
五苏有点头疼。
梅菲斯特确实会百分之一千亿听从五苏的吩咐。
除了五苏的安危。
“总会有新事物的诞生。”这是创世主的看法。
哪怕会取代五苏的存在。
“灭掉就行。”这是终结的看法。
创世主五苏不高兴地噘嘴，然后祂踹了一脚触须。
那湖泊下密布的触足蠢蠢欲动着，紧接着主动递上来的第二条。
梅菲斯特乐得被五苏主动触碰。
五苏收回jio，迷迷糊糊窝在梅菲斯特的怀里。如果没有与五苏同行，梅菲斯特是不可能将近一半的展露出原本的存在，这会让这颗星球彻底爆体。
“你和安格斯说了什么？”五苏说。
湖面咕噜咕噜响动着，就好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一般。
“说了那三个的企图。”梅菲斯特的嗓音带着点古怪的嗡鸣，那无法控制的层次透出奇怪的韵感，“安格斯发疯了。”
确实是发疯了。
毕竟那三个曾经幻想分食创世主的权柄后，在对主做些……不应当做的事情。
虽然梅菲斯特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果仔细观察下现在大陆的布局。
爱神的教徒如同磕了药般发疯地怼其他几个教会。
包括晨曦之主。
安格斯：那踏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安格斯本神更是追着其他三神肆意发疯，祂掌握着独属情感的变化神职，某种程度上甚至是无敌的。在短暂毫秒的差池，祂甚至能蛊惑三神“爱”上祂，哪怕只有那么一瞬，对于祂来说无可匹敌。
可惜就可惜在安格斯的正面能力确实不大行。
梅菲斯特感慨着。
不然现在那些神位就空了。
祂扭曲而充满恶意地诅咒着那些位置，包括安格斯，倘若一个不落全部消失，梅菲斯特怕是会大笑出声。那些占据着五苏视线的所有东西，全部都应该泯灭。
祂向来自我。
五苏眯着眼，在触足的摇曳中困意越发浓郁。
祂向来不抵抗这种天然形成的感觉，哪怕对祂来说是弹指间就能阻止的。
祂喜欢。
五苏睡着了。
——那就不仅是试炼之地。
连带着大片大片喧嚣的旷野大地都消融在喧嚣后的寂静里。
一切的生机都停止了。
但是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