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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共饮忘川水(48)

入夜的时候我没有睡,而是拉了飞雪往婷月湖的方向奔。

冬日的晚上呼呼刮着阵冷风,飞雪将马车上的帘子压了压,回身坐过来道:“二爷是从侧门偷偷溜出去的。”

我点头,将暖炉往袖子里揣了揣,“他有带什么东西么?”

飞雪摇头,“没有。”

不是私奔便好,若是他肥了胆子敢带着念如私奔,即便我是三头六臂估计也救不了他。

女帝那边,不好交代。

叹口气,脖子往狐裘里缩了缩。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年的月烋与念如情谊那般,如今过了六七年,恐怕也不是能说忘记便忘记的吧。

可他今日连夜赶去婷月湖,难道真是旧情复燃了想带着人私奔么?

倒不是不信他慕苏有这个本事,只是他当年一个死囚犯,若不是我保了他,他恐怕现在躺在那土堆里坟头都长满草了。

而慕苏,我还是知道的些的,不声不响的逃走,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马车一路狂奔至婷月湖,下了车,便见一简约大气的竹林小屋,透过门缝隐约看见院子里面冒出的点点烛光。

飞雪转头问道:“可要进去?”

我冲周围看了看,“不用,就在门口等着。”

话刚说完,那竹屋的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背着光从里面走出个修长的人影。

那人影看到我也不吃惊,安静的背过身去关上门,再慢慢踱步走来,“女王。”

我点头,靠在马车旁,抬头看了看月色,“聊得如何?”

人影站直了,似是雪地里傲然挺立的高松,声音荡在月色下却有些迷蒙,“聊得不怎么样,她什么不肯说。”

我叹口气,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你还是不服气吧,想知道原因,想问问她为什么抛弃你?”

我也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做事有时全凭感觉,不管身边人的感受,一意孤行,而最后下场却是惨烈。

而六年前,我便做过这种一意孤行以为是万全之策的傻事。

慕苏眸色有些闪动,静静立在那处没有说话,月光打在他身上度了曾银光,淡淡的,好似仙人下凡。

许久,他才道:“女王以为,我今日连夜赶来是想带着她私奔?还是我顾念着六年前的情意,想问个明白?”语气略有嘲讽,却不知嘲的是我,还是讽的自己。

我刚想开口,他却道:“不是的,不是这个样子的,”脸色一闪,掠过我往我身后的空旷望去,“月烋肯改名字叫慕苏便也是抛却前程往事了,今日来,是为的其他事情。”

抛却前尘往事?

我道:“其他事情?”

不知是否是入夜太深了还是什么,我见着他身上那层银光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竟突然有一种他快要羽化登仙的感觉。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了距离,低头看我,声音低迷:“我来问问,当年他在苏府怀的那个孩子,究竟是苏城的还是——沐清城的。”

我顿觉脚下有些不稳,踉跄两下,差点跌下去。

心中苦闷,一环又一环,计中计策中策,也许都是好计都是妙策,可为何在我看来,都是那般愚蠢的可笑。

站直了身子,我道:“那你问出来么?”

他眼中有伤痛闪过,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提了起来,飞雪在他身后惊呼便要出手阻拦,我越过慕苏肩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动,飞雪这才停了动作。

慕苏的力气很大,生生扯着我骨头都感觉要裂开一般,将我提到和他平视,他才慢慢道:“当年的事情也许很重要,祁连,你是聪明女人,应该知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最好的方法就是遗忘。”

我吐了几口浊气,回视他:“你是在暗示我,当年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好像突然就失了力气,他放开我,抬步就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哎。。刚刚在校内上看了个婆媳之间的东西,郁闷伤心。。。。趁着这个低迷的心情,加紧写篇番外。。。

番外——月烋(一)

作者有话要说:月烋啊。。。。。我是你后妈,我对不起你啊。。。。。。。。。。555555

番外(1)

月烋

他叫月烋,他本是赵昌国人,他的父亲乃是赵昌国内数一树二的宫廷乐师,他从小耳濡目染受教颇多,却天生不是那块料子,如何都学不会弹奏吹乐。

他有时,甚至很厌恶听那些管弦钟乐之音。

不过,他很喜欢隔着一堵墙听里面传来的丝竹声。

淡淡的轻轻地,带着无尽欢快和毫无忧愁之感,不像他父亲谈的那些曲月,总让他觉得无病呻吟。

他时常隔着那堵墙听,安静的好像草地上衔食的小鸟。

日子久了,这种爱好就变成了习惯,以至于一日不听便会空虚的慌。

不过,这种日子并未持续多久。

他的父亲是出名的月师,很受国人爱戴,品阶不高却是最最高崇的职位。

可是,那日,他看见满地的鲜血和皇帝的愤怒终于明白,什么是伴君如伴虎。

没有愤怒和不甘,伤心也只在心田里占据了小半的位置。

因为他比谁都明白皇帝杀他父亲那不可言喻的原因——他的父亲,与宫中得宠的妃子有染。

索性他留住了一条命,皇帝的哥哥当时的六王爷救了他一命,他被安排在六王府中一处偏僻的院落中住着,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毫无生气。

不过突然一日,他又听到了那丝竹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手臂都掐花了才明白那是真的,他跑到院子里去看,看到那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看到那带着点点红色的梅花,看到天地间雪白处的那抹粉色……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那女孩子叫做答莲,乃是六王爷的独生女,生的天真烂漫乖巧懂事,他时常跑出院子听她唱歌听她吹月,他觉得日子过得很美好,比在宫中锦衣玉食过得都要好。

他有时想,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可是,天不随人愿的事情时常发生。

那年冬天刚过,春日还没有显出什么苗头,六王府便出事了,一拨拨的官兵包围了六王府,皇帝下了圣旨要抄家。

他还在恐慌中没有反应过来,便突然被一拨黑衣人掳走了。

他到了女尊,突然便成了女尊国女帝的门客后生。

所谓后生——便是在女尊的国学院中学习,以后长大了便直接做门客,给女帝出主意。

他对这样的变化没什么过大的反应,毕竟是冷漠贯了的人。只是每年冬日时候看着那白茫茫一片的雪白,便会突然想到那抹粉色。

心,突然便空了。

他学得很快,女帝的后生中他是最最出色的一个,所以理所当然的,女帝退位新皇登基后,他做了新女帝的第一门客。

人人都知道他的名号——月烋。

战东都,安边疆,时时都有他的身影,刻刻都要他来定夺拿主意,他过得马不停蹄且风生水起。他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只直到女帝赐给她的那名妾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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