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们关系很纯洁(89)+番外

许棉坐在后排中央,眼看着车子起步,迅速驶离酒店。

再看前面,霍江纵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开车,霍江逸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坐着,其二人浑身透出的肃杀之气,有如贴在门板上用来挡鬼的凶煞门神。

“那个……”

许棉默了默,努力寻找自己的逻辑,更努力地组织措辞,她觉得此刻她必须说点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别——打架?也别吵,行吗?”

霍江纵:“行。”

霍江逸:“行。”

得到允诺,许棉接着搜肠刮肚地主持场面:“我们……理一下状况?”

霍江纵:“理。”

霍江逸:“理。”

许棉尝试控场,探身往前,左看看,右看看:“那么,我先来?嗯……”她艰难地饰演着领头羊的角色,试图先从自己这边把情况捋清楚:“我叫许棉,言午许,江南人,家住XX镇,今年刚满20,十一月初来海城,应聘到一家名叫富海宝莱的公司,公司次日倒闭,我老板据说姓江,我在这里还有个认识多年的兄长叫霍江纵。”

霍江逸接了话:“我就是这个破产公司的老板。”

霍江纵:“我就是这个认识多年的兄长。”

霍江逸:“我不姓江。”

霍江纵:“我不是真·哥哥。”

霍江逸:“我不止是老板。”

霍江纵:“我不止是哥哥。”

霍江逸:“我有个女朋友,名字叫许棉。”

霍江纵:“我有个婚约,未婚妻叫许棉。”

许棉原地炸了:“等等!你们唱相声么?”

霍江纵漠然道:“亲兄弟唱不了相声。”

霍江逸跟着漠然道:“说相声的都不是亲兄弟,这样才能说学逗唱地相互问候对方的妈。”

霍江纵:“你妈的!”

霍江逸:“你妈的!”

许棉:“…………………”

她终于彻底醒悟了,什么老板和哥哥一定能聊得来、介绍两人认识可以做好朋友,狗屁!

这两人就是亲兄弟。

水火不容的那种!

深怕不久前发生的斗殴现场从酒店套房挪到车里,许棉赶紧控场:“停!打住!先听我说!”

前排两个男人同时噤声,把主场留给了车厢里唯一的女士。

许女士道:“首先,我们先明确一件事,婚约,的确是存在的,但未婚妻,是一定没有的。”

霍江逸默默转头,瞎子似的戴个墨镜,讽刺的神情却一览无余地喷向开车的那位。

许棉接着道:“其次,我请有些男朋友注意一下,我哥虽然不是亲的,但女方家属务必尊重一下。”

这次换成霍江纵用微表情朝副驾开喷嘲讽。

许棉:“最后,你们谁来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是知道两人都不会轻易开口,她非常干脆地直接道:“霍夫人不会无缘无故突然提前在饭前见我,还特意早来,让大堂经理专门留意了把我叫过去,看样子就像怕我不去或者被其他人喊走,在那里专门截我的。”

“你们两个又一起出现在套房,一个明显冲着我去的,一个像是特意来见霍夫人的,发现是我又直接打了一架,不可能没事。”

许棉的观察细致入微,别人以为她没有发现的她全都领悟到了,不仅如此,她还猜到了更多。

比如霍家喊她来吃饭,霍江纵却提前邀她见面,应该是有事要说。

比如她的男友江逸几个月不回家,和家里关系那么差,今天如果特意过来见霍夫人,应该也是因为有事。

一个家庭,兄弟俩,都有事,这事搞不好还是同一件。

但她能猜的也只到这里,具体什么事,得听他们说。

偏偏到这时候两人谁都不开口了。

一个沉默地开车,一个沉默地抱起胳膊。

许棉看看一个再看另外一个,点头,包里摸手机:“也行,你们不说我直接问霍夫人,反真刚刚她给我留了名片。”

霍江逸挑头看向身旁。

霍江纵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事,我来说。”

许棉的手在包里摸了一圈,哪里有什么名片:“说吧。”

遗嘱和婚约绑定的事没那么复杂,拍地需要钱的事也简单,三言两语便说完。

他说完,轮到霍江逸说他的那部分。

等兄弟俩都讲完后,许棉将两人的内容综合起来:“懂了,就是你们一个需要钱,要跟我结婚,一个被家里叫回来,背着我这个女朋友要跟我结婚。”

霍江纵听他那部分,概括起来的确是这样,于是没吭声,霍江逸听了属于他的后半句,怎么听怎么不对。

什么叫“背着我这个女朋友要跟我结婚”?

他转头往后,纠正道:“我今天回来,没打算和谁结婚。”

许棉还在消化整件事,没多在意,哦了一声,随口:“是吗,那你不和我结?”

霍江纵飞快且淡定地接了话:“我结。”

霍江逸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再回头解释:“我是说,在当时不知道你就是许小姐的前提下,我从头到尾就没有回来和谁结婚的打算。”

许棉又哦了一声。

霍江纵再次默默地接话:“我是不管有没有这个前提,从头到尾都有这个打算的。”

霍江逸恨不能拔了方向盘锤死他。

霍江纵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许棉消化完了,还算淡定,轻叹道:“真没想到,我什么都没干,身价暴涨,突然就成了‘香馍馍’,还是价值五个亿的香馍馍。”

霍江纵吊了吊眉梢,十分不赞同这个自嘲自讽似的形容。

霍江逸也拧起眉心,根本不希望她搀和进霍家的是非中。

可他自己其实也清楚,太晚了,太迟了,许棉作为婚约方,早已不可避免地搅合进了霍家的利益乃至矛盾中心。

让她不顾霍江纵死活置之不理?

连霍江纵自己都说“她会,一定会”帮他,从十三岁到二十岁,八年之久,沉淀的情谊也是一句“不管”就能抛开的。

正是如此,今天的饭宴可以不参加,霍夫人那边可以不理,却不能将霍江纵甩手扔一边。

就像许棉说的,他这位兄长如今还担一个“女方亲友”的名分,形如手里端了一把尚方宝剑,再不乐意也得好好伺候着,除非他这个男友不想做了。

与此同时,开车的霍江纵的内心情绪也同样云翻浪涌。

如果许棉没有恋爱,男朋友不是霍江逸,一切好说,可如今她谈了恋爱、恋爱的男人还是这位霍家二少爷,情势便大不相同。

而他眼下真的非常需要信托基金里的那笔钱。

所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无论是谁,都必须趁早把事情捋清,尽早出一个合适妥帖的解决办法。

这种情况下,吃什么饭,家宴也得翘,年夜饭也得鸽。

只一个字,谈。

谈判的谈。

于是车子在酒店附近的高架饶了两圈后,兄弟二人再次垒起默契,一个给地址,一个开导航,沉默中确定了去哪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