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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60)+番外

无法形容,无法言语,无法用文字来描述。它就像是人类的书籍中记载的那些邪神?或者是古老祭祀里最邪恶原始的诡谲产物。

它可以变化成任何它想要的形状,但那也意味着它没有自己的形态。这在虫族里几乎不可能,而它身为王族,更是劣等之一。

它们视为其失去了虫母的庇护,仿佛是最恶毒的咒。

[埃德加多]它们尖啸,[让开,你的思维网出了问题]

而独占,是虫族里最不可能的情感。

虫母,神明,母亲……

它们被祂所拥有。

朱利安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声音。但是含糊不清,仿佛是呓语,只在他耳边嗡嗡响动了两下,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但眼前的男人……朱利安却是能看得出来他突然的衰弱,他像是突然遭受了重击,忍不住摇晃了两下。

它终究是需要分神操控两边,一旦大量的精神凝聚在另一处,这具残缺的人体就会一点点失去效用。朱利安吓了一跳,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还是扑了出去,把栽倒在地的男人费劲拖了回来。

他想叫他的名字,但他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用力拍打着男人的脸,却没办法把他唤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仿佛在颤抖,身体的温度快速下降,很快就变得如同冰块一样寒冷。朱利安落在他赤/裸胸膛上的手指也开始颤抖起来,就好像他触及的地方不再是干燥的皮肉,而是某种扭动的触须,湿腻又冰凉,吓得他猛地一个哆嗦。

但紧接着,男人挣扎着睁开眼,狂乱地寻找着朱利安的踪迹,直到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盯住了他。

朱利安恍惚好像看到了什么扭曲的星子在男人的眼睛炸/开,他那只冰冷的手掌用力地攥紧朱利安的手腕,竭力地张开嘴巴。

有那么一瞬,朱利安很害怕。

他害怕男人的嘴巴张开后,里面吐出来的舌头和老尼伯特一样,或者说更恐怖的……没有舌头,或者是长满了利齿之类的。但奇怪的是,他的嘴巴张开后,整齐的牙齿和一根舌头……如此正常,却又不正常的姿势维持着,而朱利安好像真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好像是在重复着一个单词……或者是……是名字?

“埃德……埃德加多,埃德加多……”

重叠的,奇怪的字句里仿佛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嗡鸣声。

那很细微,却也很粘稠,好似在水雾里搅和的触须,带着黏黏糊糊的寒意。但朱利安还是听清楚了男人说的话。

“你叫,埃德加多?”

朱利安重复了那字句。

他没有看到。

他没有看到男人的喉管食道里密布了诡异的触须,他没有看到口器在腔壁裂开,探出一根形状有些不同的粉/嫩触须,他没有看到那根触须正在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他没有看到真正发出共振声音的不是舌头,不是喉管,是藏在男人裂开的嘴巴深处的诡异之物。

朱利安只是茫然地听从着他的话,再一次地叫了他的名字,“埃德加多。”

啊……

埃德加多——

那如母亲一般的温柔称呼,让它从内部开始崩裂。

那是诡谲悠长的嗥叫,

它闻到了他恐惧的味道,但是别怕。

埃德加多抽取了最后一丝残留在人体身上的意识,然后无数双复眼看向阻拦它的同族,裂开诡异的口器。

——等它碾碎这些烦人的同族后。

朱利安呆坐在那里。

刚刚告诉他名字的男人……埃德加多失去了最后的温度。他的皮肤如同寒雪一样,触之令人发颤。他的呼吸早就已经停止,他的肉/体好似颤动了两下,有那么些时候,就好像是溃烂的蠕虫。但紧接着,朱利安就发现是自己太神经质,只是看错了。

埃德加多死了吗?

朱利安茫的手掌还压在男人的心口上,却是连一点跳动的声音都没有。

怎么回事呢?他是哪里受伤了吗?他和虫族交手的时候……区区一个人类?埃德加多的脑袋倚在朱利安的膝盖上,冰凉的脸颊压着他的身体,给他带来越发浓郁深沉的恐惧。

而在那之后,更多低阶虫族涌动了进来。

却没有更多的惨叫。

因为朱利安在这里。

几乎所有的低阶虫族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都会不由自主地朝着他飞快地爬行过去。眼见着朱利安即将被耸动的虫族包围的时候,代号A撕开了朱利安的衣服愤怒地爬了出来,拳头大小的虫族发出恐怖的尖啸声,几乎和掠夺了它们所有的意志。

威压。

低阶虫族猛地翻了个身,露出最要害的部位。

但紧随其后,好几只虫族都奔了过来,附肢和墙壁发出刺挠的摩擦声,令人耳朵发疼。代号A已经陷入狂暴的状态,它恶狠狠地飞上最前头的虫族身上,在朱利安身上过分柔软的触须猛地绷紧成为尖刺,疯狂地扎穿了虫族的肢体,令它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

怪异。

它们能够感觉到代号A存在的怪异。

它们害怕着它,畏惧着它,又觉得它很奇怪,带着某种难以分辨的奇怪。低阶虫族没有足够的智慧来理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它们倚靠本能。

它们害怕着代号A,便服从;它们试图追逐虫母,便行动。

它们无法抵抗这消逝了不知多少年的悸动,种族的天性在它们的身体冲撞,迫使着它们去追寻虫母。而小小的虫母如今就站在这里,他弱小,纯粹,无形间散发着难以抗衡的信息素,叫它们失去了最根本的逻辑,差点化为只为其蠢动的恶物。

朱利安本来想抓住代号A,可是那小崽子过分灵活,就算朱利安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他,结果他还是从朱利安的手里溜走了。他起初不知道代号A想干嘛,可当他看到最前头的虫族突然爆发了嘶嘶的哀嚎,怎么能理解不到代号A去做了什么?

朱利安的心纠成一团,不住担心着幼崽的安全。

它才那么小……

但他的身体还被埃德加多的尸体压着,仿佛有某种奇怪的力量在封印着朱利安,让他无法逃离。

嘶鸣,仿佛是肉翅颤动,又像是粘稠摇曳的水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越来越潮湿的气息,让人连呼吸时都带着难以过滤的水汽。急促晃动的红光夹杂着机械的倒计时,朱利安的喉咙仿佛堵住了棉花,把所有想要挤出来的话全部都堵住了。

近了。

更近了些。

嗡嗡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就在他的头顶。

朱利安浑身的寒毛炸开,猛地抬头看,正好发现一只体形较为娇小的虫族不知什么时候倒爬上了天花板,如今正试图用垂落下来的触须去勾住朱利安。

朱利安看着那根粗壮、甚至还长满尖刺的触足咽了咽口水。这玩意要是真的把他给拢住了,可不得把他扎了个对穿。

这是想吃串烧呢还是想折磨他?

害怕的情绪的确是有,但这些虫族丑则丑矣,实际上还是比不上朱利安之前见过的那些超越了极限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志得到了磨砺,如果从一开始朱利安先看到的是这些低阶虫族,肯定也会吓得鬼哭狼嚎——但在经历了突破人类想象极限的东西后,再回头来看这些低阶虫族,又似乎好像可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