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215)+番外

朱迪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她听得到房间内其他人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这有点糟糕。

朱迪朦胧地意识到这个房间内除了真正见识过朱利安的阿方索外,其他人,包括约翰教授(路易斯船长和约翰教授并没有将那次不正式的“威胁”告知过他们,所以朱迪一直以为只有路易斯船长曾见过朱利安)都是一无所知,而她因为之前失败的尝试,所以放松了戒备,没有第一时间将屏幕开启私人模式。

就在朱迪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她听到朱利安轻轻地呼唤着自己,“朱迪,你好吗?”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带着软绵的甜美。

似乎是一个已经彻底湿透的果实,湿哒哒的液/体不断滴落,让人忍不住去嗅闻这颗熟烂了的果子……它散发着甜蜜的气息,好似在等待着有人将它摘下来,“……抱歉,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听到,你的消息。”

朱迪的嘴巴干涩,“我以为你出事了。”

青年的眼睛有点空洞无神,他仿佛是在看着朱迪,又好像是在穿透她看向遥远的深空,“……还,好。的确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已经,已经基本上,处理好了,没有别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朱利安在愿意的时候,是非常敏锐的。

朱迪不会贸然联系他,更不会在明知道无法联系上他的时候还联系了这么多次,尽管青年现在的意识有点涣散,但他还是努力去思考,“……是我的孩子……啊,是有虫族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了吗?”

尽管朱利安很快改口,但他那一瞬间的口误,让朱迪的心无疑被攥紧了。

朱迪:“是德克斯特,它在第七军团的基地出现了一点变故,包括它带来的虫族们都产生了一点畸变,正在互相残杀。所以,我猜想你是不是出了点问题,如果……”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去提出自己的看法。

光脑那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有那么一瞬,朱迪觉得他的脸色更加通红,他的眼角带着淡淡的水光,不知是汗液还是泪水,他的嘴唇红得如同娇艳的花朵,连气势都和之前有些不同,带着蛊惑的魅色,“……是的,我记得,是的,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虫巢出现了一点异动,它们……那些劣种,被那些健康的虫族们驱逐,这是不可避免的本能程序……但我已经,不用担心,我已经阻止了。”

他说起这话时,语气仍然是轻轻的,朦胧的,好似还在梦里。

“朱迪,德克斯特它们,应该已经平静下来了。你可以联系下第七军团的布莱克将军确认这件事……”朱利安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耳朵微微侧过头去,似乎是在倾听着什么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又像是在安抚什么潜藏在暗地里的怪物,“……没事的,朱迪,不用担心。”

他冲着朱迪露出一抹虚弱的,苍白的微笑。

朱迪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文件,声音尖锐地发问,“是不是那群,是不是那群该死的虫族?”她很想保持理智,但在看清楚朱利安现在是什么模样的时候,朱迪真的很难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朱利安似乎有些不解朱迪在说什么,以至于慢了半拍才开始回应朱迪。

他摇了摇头,牙齿轻轻地咬着下唇,带着一种忧郁的神情,“不,相较于它们本身对我造成的影响,朱迪……有些时候,我更觉得,我或许是一只可怕的怪物。”

他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等和朱迪多次重复自己没事后,朱利安选择挂断了通讯,软弱无力地躺倒在巢穴里。巢穴的模样早就不是之前的样子,它变得非常乱糟糟,带着诡异和怪异的气息,连带着整个破碎开的部分都是湿哒哒的,带着腥甜的味道。

朱利安很疲倦,他非常非常倦怠。为了让那些意识暴躁,差点陷入杀戮情绪的虫族们重新安定下来,他将自己接入意识联结的时间太久,久到他几乎无法从那些震荡里回过神来。

而在现实,他又和埃德加多在一处,几乎没有分离开的时刻。

为了确保这只虫族能够保住那可怜的小命,朱利安几乎要把贮藏在自己体内的汁液都榨干,连带着那怪异的味道都折磨着他的皮肉血液,仿佛连每一寸的皮肤都弥漫着奶香的味道,以至于那只虫族半残的躯壳都几乎为此发狂。

为了应付这两边的麻烦事,朱利安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强撑下来的。

他很累。

他累到几乎能睡过去。

但是在朦胧的意识里,他似乎一直能够听到那个被藏在深处的光脑一直在发出召唤的滴滴声,在他总算,总算有余力能抽/出一点意识查看光脑的时候,他的身前还挂着一只虫族。

埃德加多非常地贪婪且不知足。

没有脑子……或者说,还没有长出来脑子的虫族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它只会非常无度地索取。

朱利安几乎都要被它逼疯了。

但每次看到那些蠢动的浅灰色眼珠子,看到那无序混乱的呼喊着他名字的埃德加多,他又忍不住有点心软……

以后谁得来告诉他,对怪物心软的时候,就相当于对自己残忍。

总而言之,朱利安在和朱迪说话时,意识都是朦胧涣散的,他的眼底雾蒙蒙的一片,几乎被湿/润的眼泪所覆盖,只能无力地扶住埃德加多的脑袋,难受地躺倒在身后糜-乱的地毯上。

啊啊……

整个虫巢,伴随着虫母的安定,开始恢复了生机。

朱利安没有欺骗朱迪,那些虫族……的确应该已经没事了。在虫母收敛了极致的冰冷,残酷的恶意后,那些被同族无辜攻击的虫族们也得到了一线生机,排除异己的本能被虫母呵斥着压抑了下去,它们在意识到虫巢出现了变故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整理,开始了对虫母环境不安的焦躁……母亲,妈妈……它们应该去保护虫母,再度组成一个完整的巢穴……

而在近乎坍塌的巢穴深处,虫母正散发着甜香糜烂的气息。

那种味道,能让最靠近的虫族都翕动着触须,连带着身形都有些扭曲,它们试图变化,试图去讨好母亲……那种古怪的煽动欲,似乎是之前的虫母从未有过的蛊惑,那仿佛是一朵原本还在含苞待放的花朵突然展露自己娇嫩的花瓣,连带着最娇弱的花/心都彻底显露了出来,以至于再也无法阻挡它肆意的魅力。

在保护者也无法自控的时刻,那无可抵挡的美丽肆无忌惮地宣泄了出来,当美丽和诱/惑蜕变成了最极致发散的信息素时,就变成了摧枯拉朽的强势。

曼斯塔虫族一边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可是另一方面,却被巢穴深处的怪异变化吸引,它们在不自觉靠近,试图去嗅闻任何一缕关于虫母的气息……

伊莱克特拉从残骸里爬出来,身上伤痕累累。

它的身形非常怪异,粉色的脑袋镶嵌在一只蠕动的爬虫身上,四只粗黑的足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探出来,支撑着它的身体。它的发声器也不知道藏在了哪里,说话的时候,声音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传递了出来,“虫母,危险,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