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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母今天也还想做人(206)+番外

“大个子还在吗?我给你带了果子。”男孩举着篮子清脆地说道,他的额头隐隐有着汗渍,但脸上的笑意反而愈发甜了。

“……都跟你说不要再过来了。”一个沉默暗哑的男声响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乖了。”

男孩笑嘻嘻地拎着果篮过来,但还没来得及靠近,那只怪物就已经站了起来,他的体型真的非常高大,几乎可以把整个通道都挡住。黑黢黢的体积,突出狭长扭曲的怪影,“……我要走了。”

他似乎在这里等这么久,就是为了应答男孩这句话。

等莫尔顿总算赶走这个男孩——这花费了他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他沉默地注视着他身后的这条通道。

这个男孩非常执着,但也的确是靠着他过分的好奇心,才让莫尔顿活了下来,甚至伤口愈合的速度都比想象得要快。

在临走前,莫尔顿巧妙地在男孩的果篮里塞了一大笔钱——干净的,能用的,至少能让男孩家在玛莎矿星上活得滋润一些。

……从前男孩絮絮叨叨和莫尔顿说话时,从他的话里,莫尔顿知道男孩家里也是做矿工的,而且也知道了艾尔索营地在他“失踪”后,出现了一次爆/炸,虽然到现在事故原因都还不明确,但艾尔索营地肯定出了事。

不知道那些人利用艾尔索营地要做什么,但显然他母亲的继承者的做事风格比之前的大祭司还要激进粗暴,有一种不计代价的疯狂。

莫尔顿总觉得他们的疯狂是有原因的,却始终没有发现,只从他们的行事风格感觉到了一丝诡谲的急切。

包括曾经的大祭司,他的母亲为什么会匆匆举行祭典?

血色祭典的确隔上一段时间会举办一次,但一般是因为有什么需要祈求的事情,才会献祭如此血腥的祭典……艾尔索营地那一回,大祭司究竟想要祈求什么呢?

“你们的检测已经完成了吗?”

一直安静的通道,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沙沙的声音,仿佛是隔了一层,带着面/具,“这里的能量有些不太对劲。”

莫尔顿扯了扯嘴角,“我都说了这里很危险,你们硬要过来。”

在男孩没来那段时间,莫尔顿其实并没有一直呆在这里。

在男孩被父母扣住的当天,莫尔顿其实已经离开了这里……这是个巧合。

他为了爬出地缝已经伤痕累累,就算他的身体获得了超出常人的修复能力,还是需要时间来愈合。

而这一道石门就是出去的关键。

这本来是莫尔顿家的秘密,但谁也没想到,这一群把这里当做是游玩基地多年的孩子们其实已经在过去好些年里试探出了石门的开门方式,甚至已经把通道的外围来回游玩了几次。

如果不是他们还记得父母的告诫,不敢过于深入,不然早就会消失在茫茫黑暗里,再也回不来。

正是因为他们胆大,却又不够胆大,才会让被破解的秘密没被发现,而他们的性命也因此能保下来。

这让莫尔顿觉得很好笑。

他们家自视甚高,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把人命放在心上,更别说是这一群孩子,结果偏偏是他们以为是屏障的石门,却被一群孩子无意间解开了密码,这岂不是很可笑?

但莫尔顿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出来。

当初他在送走了朱利安和同事后,第二天就被母亲从前的助手堵在了办公室,他对此并非没有预料。

莫尔顿远离玛莎矿星好几年,即使他是大祭司的儿子,可大祭司倚重的自有其他人,但这也怪不了他母亲。

因为莫尔顿对家族气氛的抗拒如此明显,没有谁会错认他的态度。

在大祭司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没有人会对莫尔顿说些什么,可在大祭司死亡后,他们教派里原先属于大祭司的势力就全部归于她从前的助手——一个叫德尔塔的女人。

她长得非常漂亮,留着大波浪的红发,她同样参与了那一场血色祭典,却侥幸在献祭中活了下来。

但同样的,她也知道了祭典上发生的骚乱——她将莫尔顿放走同事的做法视之为背叛,也意识到了朱利安的与众不同。

她不知道朱利安的名字,却记住了朱利安的脸。

但莫尔顿在德尔塔发力前,就嗅到了危险的苗头,立刻把他们送走了。负责的人曾经受过莫尔顿的帮助,现在身份不低。

他原本是想送莫尔顿离开,但莫尔顿毅然选择了先送走朱利安和同事……机会只有一次。

他选择了朋友。

德尔塔当然非常不高兴。

但她无可奈何。

莫尔顿家地位特殊,却也只在玛莎矿星才有这不同的身份,离开了玛莎矿星,可未必会有人会承认,更何况他们的身份本来就处在黑白之间的灰色地带。

德尔塔堵住莫尔顿的当天,就掀起了一场变革,莫尔顿彻底沦为阶下囚,在经过几次会议后,他被悄然转移了好几次地方,就连想救他的人都无从下手,无法确认他的关押地点。

最终,在不知道哪一次利益交换里,莫尔顿作为其家族最后一丝特殊的血脉,被投入到了献祭里——那是一次实验性的尝试,原本以为会失败——是的,德尔塔就是抱着在痛苦里折磨死莫尔顿的打算,却没想到莫尔顿没在实验里死亡,反倒是挣扎着活了下来。

实验说不上是成功还是失败,但身为还没死亡的祭品,莫尔顿被他们转移到了地缝那里……在那里,藏着曾属于莫尔顿家大部分的势力,邪/教祭祀与各种隐秘的诡异……是有着类同于艾尔索营地的恐怖之处。

莫尔顿曾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

但,他被人救了。

就在陶罐运输的过程中——那里面浸泡的液/体全部都是用来抑制莫尔顿力量的药水,一边压制他,一边又在腐蚀他的肌肉……

——陶罐破裂了。

以一种非常诡异,崎岖的方式碎裂开,他从粘稠的液/体里砸下,身体遭受了重创的同时,却也在快速地恢复。

他感觉到愤怒。

仿佛有一种藏在暗处的疯狂在这一刻袭击了莫尔顿,让他把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彻底发泄了出来。他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变得有些发红,也没有留意到他的身体变得多么奇怪,他只是不断撕裂,不断撕裂,直到掏出他们的心脏彻底碾碎,才能倾泻出这种无法克制的暴怒。

有那一刻,莫尔顿觉得有点奇怪。

他的确非常愤怒,不仅是出于背叛,也是因为那些邪/教徒流露出来的只言片语——果然任何信教走到极致的疯子都会做出残忍的恶事,但如果以莫尔顿的性情,再怎么样他都不至于暴起杀人。

……虽然他并不后悔杀了这群狂徒,但这种疯狂的暴戾非常奇怪,好似是有谁附加给了他。

是谁救了他?

莫尔顿摸不着头脑。

他非常确定,肯定是有人从外部打碎了陶罐,他才能从这里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