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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秦臻的幸福生活手札(215)

齐修远跟着那穿着灰色短打的男子出了镇门,又瞧着他打算寻一艘小船离开,正在和船夫或船娘有一句没一句的谈价钱。齐修远眯了眯眼睛,将一直随身携带的易容面具藏身于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细细在脸上抹了,又换了一件同样不打眼的衣裳跟了上去。

因为自己会飞的缘故,齐修远并不担心对方会脱离自己的视线,因此,在对方搭上了一条看上去年代久矣的小渔船时,他也提着不知道从哪里踅摸过来的酒坛子歪歪扭扭的上了另一条船——其间还故作不经意的一个趔趄撞了对方一下狠的——而且一到船上就蒙头大睡。

他这艘船的船主是个老实人,眼瞅着齐修远躺在他船上的甲板上呼呼大睡,不由得大为头疼又不敢大声驱赶……毕竟齐修远这身高在江南水乡还是很有些威慑力的,不过,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成,老船夫做了好一阵的心理建设,才忐忐忑忑地凑到齐修远身前问:“不知道客官想要小老儿把您载到哪里去?”

齐修远酒呼噜打得震天响,就是不答话。

深秋的季节,老船夫的额头却起了汗珠子,他们最近的生活虽然因为新镇守的耐心扶助而有所好转,但是平日里于柴米油盐还是有几分捉襟见肘的,就靠着这条船来添补……如今碰上这么一个酒气熏天的大汉,很可能一天的宝贵时间就浪费了,这不是要了他小老儿和一家人的命吗?!想到在家里吮着小手指头奶声奶气要肉肉吃的小孙子,老船夫狠狠心,鼓足了自己毕生以来的全部勇气去推搡齐修远,边推边扯着嗓子大声嚎:“客官,您是要小老儿把您送到哪里去?!”

“张老头,当心当心,醉鬼打人可没个轻重,注意着点你这把老骨头!”旁边同样是以打渔为生的船夫船娘连忙告诫他,让他今天就自认倒霉当一回免费的床铺算了。

其他船上的客人或渔夫船娘也跟着不停的劝。

可这姓张的老渔夫如何甘心,又嚷嚷了几句,胡子白花花的老头儿险些没就此难受的哭出声来。

☆、第140章 金豆

齐修远为自己惹得老渔夫如此难过的事情感到歉疚,心里打定主意下船后要好好补偿他,面上却还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呼噜继续打得震天响……

以他对那人的了解,那人应该是一个很有侠义心肠的人,不可能碰到这样的事情却视若无睹——因此仍然耐心等待。

果不其然,在齐修远又躺了一阵子后,那坐在另一艘渔船上的人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一道常人看不见的劲气从对方那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激射过来,艺高人胆大的齐修远面上没什么异常神态,心弦却早已经绷得死紧。

在劲气即将刺入他身体的一瞬间,齐修远不着痕迹地弹了弹手指,他指尖迸射而出的劲气就与灰衣人迅猛无比的撞到一起。与此同时,齐修远也从甲板上一跃而起,醉醺醺的做出被冒犯的狂躁模样,高声咆哮:“哪个装神弄鬼的兔崽子敢用暗器对付爷爷我?”

穿着一身不起眼灰色劲装的高大男子垂着眼角,状似厌烦地把脸撇到一边,让渔夫开船。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很能够理解灰衫男子此刻的心情——

确实,自己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的,却莫名其妙碰上这样一个大喊大叫的酒疯子,耽误了归家或出行的时间。

若不是看那醉鬼酒气熏天,身材魁梧很不好惹,旁边眼瞅着老渔夫欲哭无泪这一幕的看客必会有热血上头的为老渔夫讨个公道。

不说把那酒疯子打个鼻青脸肿她爹妈都不认识,最起码的也该狠狠把那醉鬼揪下船去再狠狠踢上两脚,免了老渔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苦楚。

只恨这醉鬼形貌实在是很有些凶厉,让众人做了好长的心理准备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这比人家小了足将一半的小身板蹦跶出去见义勇为。因此,即便大家心里分外同情这遭了无妄之灾的老渔夫,也不敢在面上把不虞愤慨之色表露出来,只得骚眉耷眼的强迫自己做了回目不能视、充耳不闻的瞎子聋子,假装看不到老渔夫面上的委屈惶急也听不到老渔夫无助的伤心嚎哭。

眼看着情况就要陷入让人百般无奈气恼的僵局,就有不知名的侠士仗义出手!

听着那醉鬼怒气冲天的咆哮声,认识到这一点的旁观者们面上作出噤若寒蝉的害怕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和与有荣焉。连带着,对那酒疯子的惧意也仿佛减轻了许多似的,灰衣青年刚催促艄公开船,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响应。

原本因为热闹,堵塞的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码头登时就变得松泛开来,行人们难看的脸色也重新变得如常。

就这样,一场风波眼瞧着就要消弭于无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酒疯子又毫无征兆的发起羊癫疯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他跳蹿到那灰衣青年的渔船上去了。

鼻头还哭得又红又肿的老渔夫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同行,无法理解这世间上的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快。

那醉鬼明明登得是他的船,结果现在又蹦到别的船上去了。

老渔夫困难的咽了咽喉咙,想就这样狠狠心把自己心爱的老伙计就这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开走……可是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而且大家都是在广赟江上讨生活的人……谁不认识谁?真要就此毁了他们家祖辈多年积攒的好名头,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在略略踌躇半晌后,老渔夫对不远处瞬间头颅一个变成两个大的老艄公说:“老伙计,那是我的客人,等会我把船划过去,你和你那位客人帮忙搭把手帮小老儿送过来吧。”

老渔夫这话一出口,因为事情又有了新变化而驻足的看官们顿时肃然起敬。那老艄公也激动的瘪起了没几颗牙齿尚存的嘴,“老……老兄弟,这、这可怎么的好……”

“跳到您船上的那位本来就是我的客人……我总不能累得老兄弟你替我顶灾,这秋寒刺骨的,谁在这江面上讨生活也不容易啊。”老渔夫话虽然说得还有些煎熬磕巴,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些话是出自肺腑的,是认真的。

老艄公对老渔夫的提议自然很心动,可他心里也知道这醉鬼会跳过来是他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和老渔夫可没什么关系,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要知道在这江上讨生活的人可不就老渔夫一个看重自己家的名誉。

有句话说得极好:金杯银杯不如自己的口碑。

口碑要是坏了,以后再想要弥补,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再这样的纠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锁剪着醉汉双手将他狠狠压制在木质地板上的灰衣青年开口了,“老人家,您的这位客人就让他安心的待在我这条租的船上吧,我力气大,能制住他,也会给他补船租和亲自送他回家的。”

如此,可算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