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在废土做“圣母”(75)+番外

“郑艺,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没有哦,姐姐这样为我着想,我心里很是感动呢。”郑艺笑着反握住余沂楠的手,“我怎么会生姐姐的气呢?”

[她只是想帮到你。]零一没忍住为余沂楠解释起来。

余沂楠看着郑艺的笑,有些许的茫然,只略显苍白地解释:“我没有……想要故意牺牲什么。”

“姐姐,你是成年人啦。独立一点呀。”郑艺松开余沂楠的手,抬手理了理她的衣领,语气依旧温柔,“别在我身上寻找你活下去的意义。”

“植物是植物,无论攀附在哪里都是植物。狗就是狗,无论能贡献多少价值、帮了人类多少,它也只是狗。”

“我亲爱的姐姐,你要知道……”郑艺忽然扯过她的衣领,将余沂楠整个人拉得一个踉跄,她却将唇瓣蹭上余沂楠耳尖,擦着那耳垂低语,“我对畜生的心脏,可没有任何兴趣。”

说完这些,郑艺松开那被抓皱的衣领,替余沂楠又理了理,笑着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她显然不打算继续深入了。

[……她只是受了太多的刺激,又被你那样骗。一时迷惘也是正常的。]零一欲言又止。不可否认的是,郑艺这话虽然不那么好听,但还是对的。但是,但是!郑艺难道不就喜欢把生命与灵魂完全献给她,为她提供圣母值的“信徒”吗?她折磨那些人时可完全没把他们当人啊。

莫名的,零一没继续说下去。它盯着郑艺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余沂楠,后知后觉琢磨出几分惊喜来。

郑艺的背影渐行渐远,丝毫没有停下等待的意思。余沂楠终于如梦初醒,她快步跟上,只是仍又几分无措。

“可是,”余沂楠想要说些什么,要诉说时思绪却更乱了,“郑艺,你是想要我恨你吗?”

“我曾犹豫过,纠结过。那次纸条,是我亲手烧掉的。”余沂楠走在郑艺身后,郑艺步子不停,她也跟着一并往前走着。此时不与郑艺对视,只看着她的背影,余沂楠反而慢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那晚,你离开不久,我就醒了,一夜都没睡着。”

“或许我该恨你吧,你如此轻易就将我耍得团团转。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但论起你真的骗了我什么、伤害了我什么……我说不出。也许只有感情吧?”余沂楠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可我本就处理不好任何感情。”

“像我这种人,恐怕得不到真诚的感情,也配不上真心的爱。”余沂楠此时自嘲的感情与爱,并非单指某一种感情,而是大范围的,任一种感情。

“班主任那样帮了我,我也只是……在工作之后每月给她转一些钱。我甚至不敢回去,不敢回到那个城市,不敢去看望她。”余沂楠低头看踩过的泥土,看蜿蜒的树根,看从泥地里钻出的杂草与嫩苗,看细碎的砂石,就是不看身前慢下脚步的身影。“我就是这样的人,是我最讨厌的人,优柔寡断,自卑敏感,胆小懦弱。我没法成为任何人的骄傲,我会让她失望。”

“明明他们抛下我、遗忘我那么久,我却到最近才接受事实,认清现实。”

“这就是真实的我。”余沂楠深吸口气,“我以为埋头工作兼职加班到深夜会得到充实的人生,但没有。我以为骑着摩托车去郊外疯狂兜风能让我忘却一切变得勇敢,但也只是假象。”

“末世,我见到你,我其实很多次想抛下你。我觉得你冒险,你太善良,你会拖累我,我讨厌拎不清的圣母,讨厌过分善良到愚蠢的人。但我什么都没能去做。”她的语气愈发轻了,像一层层撕开自己的皮,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我恨的是我自己。”

余沂楠停在了原地。

她垂着头,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活力。她无比清醒地认知到她自身的缺点与不堪,被动陷入这深渊,被泥沼拖着下沉。

她明明……早该与过去和解。她早该放弃不切实际的妄想。她不该追寻那不可得的人生圆满。

郑艺是很讨厌支教与鸡汤的。她根本不想当什么心灵导师,能心血来潮对余沂楠说出那段话,就已经不可思议。

她近乎漠然地继续朝前走去,身后脚步声早已停下。忽地,她蓦地站定,转身看向那孤零零站在林中的身影。

“你在等我去救赎你?”她冷冷开口,“还是打算成为森林的养分。”

“余沂楠,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靠你对自身的无力憎恨?还是对你前半生的全然否定?”

当然不是。

那些被她说出口的缺点,偶尔也会变为另一组反义词在她身上体现。

“正常一点。”余沂楠听到郑艺这样说。

零一听到这个最不正常的人这样说。

它懵懵懂懂地察觉到郑艺的某些想法,在逐渐无趣的相处过程过,那矛盾又坚韧的灵魂在某些时刻本能爆发出的勇气,大概是很迷人的。

“我这样……是不正常的吗?”余沂楠低声问,“或许我确实病了。”

“……”郑艺终于迈步走过来,她抓起余沂楠手腕,拽着她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走回去。

余沂楠踉踉跄跄地跟着,差点被树根绊倒。但郑艺根本不管她是否能跟得上,只拽着她走。

一直到走出树林,郑艺一指在道路上盘踞的树根和缠绕在各个建筑上的藤蔓:“烧干净。”

余沂楠晃了晃脑袋,她看着手腕上的红痕,终于从那窒息的情绪中浮了上来。她努力集中精神,将那些颓废负面的想法暂时屏蔽,专注令火焰在她掌心燃起。

“精准控制。”郑艺抬起手,一指那缠绕在路灯上的藤蔓植物,在下一瞬,那植物表面被寒冰覆盖。只随她意念一动,寒冰碎裂,藤蔓也跟着碎冰一同割裂,落在公路上。

余沂楠皱起眉来,格外专注地将火焰分化出来,令一小簇火苗沾上覆盖墙壁的爬山虎,控制着火势一寸寸地“蚕食”起来。可即便如此,只要她心神稍一放松,那火焰便将墙壁烧得黢黑。

冰凝而成靠椅出现在路中央,郑艺随手取出一件羽绒服垫上,直接坐了上去,转手就取出一颗硬糖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咀嚼起来。

[你是在用这种方法让她发泄出来,不再胡思乱想吗?]

‘我想让她没事别烦我。’

[……]零一一时语塞。

它安静下来,就默默看着郑艺坐在这儿,看着余沂楠努力地将异能控制至细微处,试着让火焰与温度全都收放自如。

这种细微处的专注控制对精神力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大,不过坚持了十分钟,余沂楠就有些分神了。但她余光只是瞥到郑艺身上,很快又集中起精神来,有些吃力地继续将火焰不断压缩,令它一点点去燃烧藤蔓叶上的尖尖,努力去控制火焰燎卷的速度。

半个小时,脑海中的精神刺痛便令她难以再集中注意力了,别说精细控制,连再度凝出火焰都困难。她唇色泛白,在一阵阵针扎的刺痛下,脑子里渐渐回想起自己对郑艺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