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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千千岁(192)+番外

我魏氏的立身之本,本就不是魏君能让多少文臣归顺,亦不是我隐卫能抵挡多少大军,而是因为南晋的百姓愿意支持我们魏氏。

诚然,陵远是一个出色的世子,也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魏君,或许他真的能让魏氏的势力前所未有地扩大,但是一个明君所带给魏氏的繁荣究竟能持续多少年?两百年?五百年?还是一千年?”

魏陵博听到这里已然全部想通,不觉冷汗涔涔而下。

魏少闵并未停下:“然而陵远若是与册木之巫祝去了,那便完全不同。册木之巫祝若是愿意给陵远诞下子嗣,那以后的册木之巫祝身体里皆有我魏氏的血。若是册木之巫祝不愿诞下子嗣,只愿意与陵远永远相伴,那册木之巫祝看在陵远的份上,也永远站在我魏氏这一边。”

魏少闵嘴角稍稍有些笑影,声音也愈加豪迈,颇有些年轻时指点江山的意气:“神明皆已远离这世间,那三位大巫祝便是百姓信仰的对象。

只要册木之巫祝站在我们这边,百姓便永远站在我们魏氏这里!任他们两家如何强大衰弱,任他们如何争权夺利。千秋万代,我魏氏永立不败之地!

我们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出色的世子,然而换回来的,便是我魏氏从此以后再不能动摇的地位!”

魏陵博只觉一阵心血沸腾,轰然下跪,冷汗顺着耳畔滴落:“祖父深谋远虑!绝非孙儿能及!”

魏少闵点头,遥遥看着天边,示意魏陵博离开,独自站在亭子里,仍旧看着面前的游鱼。

他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然而他确实早就开始把魏陵博当做世子来培养,甚至早在临渊尚未离开南都之前,他就下意识地觉得,魏陵博才是那个会成为魏君的人。魏陵川的性子太过固执刻板,因而他从一开始,就选中了魏陵博。

与偏心或是偏爱什么的无关,只不过是因为他的长孙让他觉得太过耀眼了。

或许只是虚无缥缈的错觉,但魏少闵这一生见得太多太多了,所以他心里一直都觉得,那个太过优秀出众的长孙,绝不会长久存在。

就如同昙花必定只有一现一般。

甚至于临渊在北周失踪的消息传回魏氏本宅,魏氏其他人尚还在不断增派人手寻找魏陵远的时候,魏少闵却如同一直以来的担心的事情突然成真,反而松了一口气。

魏少闵望着池中石头间嬉戏的游鱼,忽而觉得疲惫,许是人年纪大了,旧到他早已忘却的事情,如今总也在眼前晃着。

他想起曾经年少时在祁凤山上住过的那几个月,秦姜常常嘲笑他性子拘谨,他那时候尚还没有如今这种常年手握重权磨砺出的气度,因而总也气得脸色发青,又说不出什么来反驳于她。

他记得秦姜曾经笑言:“你也莫生气,我年纪也有你好几倍大了,如今逗你就像逗个小孩子。若是我早些年生了个女儿啊,我一定把她嫁给你!”

他那时候每每听到这种话,总也红着脸逃走,不愿意再听秦姜胡说下去。

在秦姜那种散漫而不拘小节的统领之下,祁凤山群妖们过得无拘无束,自由不羁。他那时候还没有经历过后来的人生,只是觉得站在册木的庭院中,看着那一池游鱼,便觉得心情平静。

他年老之后,便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养了一池子鱼,然而却再也没有觉得那样平静。

他其实弄错了,能让他平静的,从来也不是游鱼,而是养鱼的人。

秦姜啊,你总是说我年纪太小,芋泥不过是个小孩子。你最后为何又爱上一个年纪比我还小上数十岁的人呢?

魏少闵苦笑一声,他进来果真是年纪大了,愈发怀念起年轻时候认识的人了。即便此时此刻,他自己也不甚清楚,他出面允许临渊离开,究竟是为了魏氏的未来多一点,还是为了当初与秦姜的情分多一点。

秦姜啊,你总也说要是早十几年生个女儿便嫁给我,这终究是玩笑罢了。

如今,你的女儿与我的孙子在一起了,可也算是合了你的心愿?

——

“大哥。”魏陵川神色间有些局促,“我……”

临渊刚刚已经给青麓查看过他如今半妖的模样,两人都不知道恢复人形的法子,临渊只得仍旧裹着影织,八条毛茸茸的尾巴裹在其中显得略有些臃肿。不过此时影织并未从外面封住,他尚还能能够看到外面的事物。

魏陵苏与一个中年隐卫一道把青砚并着其他东西一起放到车上,然而眼神却不住地瞟向临渊与魏陵川这边。

临渊看着魏陵川眼睛上厚厚的黑布,伸手按了按他的眼眶:“疼么?”

魏陵川摇了摇头,临渊微笑:“那便好,等我遇到母亲改嫁的那位医官,帮你问问可有恢复的法子。”

魏陵川仍旧摇了摇头,声调倔强:“大哥,我不想治。我害了大哥,所以这是我应得的。只有受着这报应,我才能赎了一点罪过。大哥,我不需要治。”

临渊的手在半路悬了片刻,才改变了方向,转而去揉了揉魏陵川因病并未束起的头发:“报应?你想用这报应惩罚谁?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瞎了,难不成你觉得我就真的铁石心肠到不会难过?你这是要用报应来惩罚我,还想接着再让我难过?”

“大哥!”魏陵川叫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他已经快要与临渊一样高了,然而临渊这么揉着他的头发,他却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忍不住鼻子有点酸。

“听大哥的话,等我去找了医官来,你便好好把眼睛治好。”临渊温声道。

“恩。”魏陵川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临渊走回到青麓身边的时候,正看到青麓满脸困惑、怀疑、焦虑等等表情纠结成一团,正在发呆。

临渊忍不住笑了:“你这是怎么了?”

“总觉得不对劲。”青麓嘟着嘴,苦恼地揪着头发。

临渊心知肚明,却嘴角轻扬明知故问道:“什么地方不对劲。”

“想不出来,只是觉得太容易了,不太像真的。”青麓皱着眉,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确实太过奇怪了啊,明明感觉上你祖父一定有什么算计,却又怎么都想不出来。”

临渊随手把她揪在手里的一缕长发重新别到耳后:“他当然在算计什么,而且确实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但是这与我们没有关系,你又何必继续思虑这个?

以你的身份,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你,我也并不希望你长成一个要依赖别人才能活下去的人,因此我教会你怎么与这些人周旋。

你所要学会的,是利用各方的算计,达成我们自己的目的,因而绝不要特意去考虑对方从我们这里得到了多少。

你要记得,若天下为棋局,我们并不是想要赢棋。我们既不是棋子,也不是棋手。与我们无关的算计,绝不要斤斤计较。”

青麓信服地点点头,又看临渊一副教导的语气,顺势抱住临渊胳膊,玩笑道:“好啦,弟子知道错啦,师父息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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