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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千千岁(105)+番外

到早晨,武帝依然没有要动的打算。

直到有太监惊慌失措地来报:“陛下!温阳帝姬她受惊吓过度,神情恍惚不幸落水了!”

武帝这才骤然变色。

青麓躺在床上,安静得出奇。

武帝瞬间恍惚,仿若当日,看到秦姜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

再度失去什么的恐惧感瞬间让武帝觉得窒息,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了探青麓苍白的面颊,并不明显的一点点温暖让武帝猛地松了口气。

他老了,并不是年纪老了,只是心已经老了,老到再也经不起任何失去。

他怔怔地站在青麓床边,忽地,青麓枕边露出一角书信吸取了他的注意。信封已经泛黄,上面寥寥露出几个字,是青梵少年时的笔迹。

武帝一时好奇,抽出了那信封,青梵少年张扬的字迹写着:

你若有天原谅父皇,就把信封里母后另外一张遗书给他吧。

秦姜皇后死时,留下了一页遗书,上面只有两句话,一句给儿子,一句给女儿。武帝一直都以为,秦姜到死,都没有能原谅他,甚至不肯给他留下只言片语。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最后的时候,秦姜也曾想起过他,有话想要对他说。不肯原谅他的,是把这一页纸藏起来的他的长子,姬凡。

武帝的瞳孔陡然放大,他心底瞬间澎湃起无数滔天的巨浪,然而有太监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陛下,有位公子手持帝姬亲笔书信,想求见陛下。”

武帝扶着床柱勉强让自己平静了一会,把那封信收进袖子中,扬声道:“让他候着,朕马上出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莫名其妙撞进来的人,是他本人觉得更加莫名其妙地在新婚之后被一封语焉不详的信据说发生了有关他大哥邢司诚的事情,让他速到京城来的邢诺。

邢诺并非是人,脱离邢家之后连对着武帝的虚礼都不愿意行:“青麓,呃,温阳帝姬呢?临渊呢?温阳帝姬让我来见她,她出什么事了么?”

景安大声呵斥:“大胆!见到圣上居然不下跪!”

武帝正心神激荡,挥了挥手示意景安闭嘴:“鹭儿……温阳她,正昏迷不醒……御医也没有法子,正待给药王谷送信,求谷主亲自过来。”

邢诺大惊,心中下意识地把所有事情联系起来,揣测着与他死去的大哥有关,而且能让册木之巫祝昏迷不醒的是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大事。青麓在信中并没有具体说要他来是什么事,只说与邢司诚之死相关。因而邢诺此刻面色惊疑,向着武帝道:

“我本是医官,与药王谷谷主问荆婆婆交好。不知陛下可否先让我为帝姬粗略诊治,也方便给问荆婆婆说明情况。”

武帝一怔,秦姜曾经说过,这世上知道药王谷真正的谷主是问荆婆婆的人寥寥无几,因而他此时对邢诺的话也相信了七八分,稍稍沉吟一阵,便对着一旁静候已久的邱源道:“你与他一道进去看看吧,有什么需要只管提。”

待邢诺进去之后,武帝才侧头问景安:“那个救起温阳的侍卫在哪儿呢?真有话要问他!”

景安小心翼翼地答道:“钟侍卫刚刚回了思怡宫偏殿。”

武帝颔首:“朕亲自过去。”

武帝踏进偏殿的门,看见正在下跪行礼临渊的一刹那,居然未能免俗为那样的容貌而惊诧了好一阵。

他不是不曾见过这个温阳帝姬的侍卫,当年,或是最近,他都见过不少次,也知道他面容清俊,然而不曾有一次,如同现在一般觉得那种美貌近乎妖异。

“平身吧。”武帝道,看着临渊湿漉漉随手束起的长发,终于明白,他过去的样子,必定是通过某种妆容将真正的容貌掩盖,如今下了水,妆容尽数被洗去,才露出真正的容颜。

而一个侍卫,如今站在他面前,即便低垂着头,依旧不能让他丝毫觉得,自己能让他臣服。

他侧目看向一旁的架子上,还有一袭白衣正在滴着水。不难想象出,眼前这个丰神俊秀的男子若是一袭白衣,该是何等风姿。

而这世上,以一袭白衣的绝世姿容翩然间凌于尘世的人,南北两朝,最为著名的只有一位。

武帝与临渊相对而立,心中有些疑惑已久,却一直不愿意正视的细节终于慢慢浮上心头。

姬鹭那孩子,进宫之后的表现,实在是太像一位宫廷出生的帝姬了。

她自小流落在外,宫里旁人不清楚,武帝却知道,她一直都不在青州,而是回了祁凤山。

既然这样,她本该表现得更像一个不懂规矩得妖怪或是山野女孩,而不是一位帝姬。孩子在成长中本就习惯于模仿身边人的气质,那青麓身边,十之八九应该有一位举手投足之间有着帝王家贵气的人在。

武帝仔细看了看临渊,眼神里的探究终于慢慢沉淀下来。最后那眼神停在临渊腰间配的那把唐刀的刀鞘上。

刀鞘只是普通的刀鞘,然而刀柄有着无法掩饰的精良做工。

武帝看了一会,才扬声命令道:“拔出你的刀来!”

临渊立刻再度跪下,道:“卑职惶恐,不敢在陛下面前拔刀。”

“惶恐?”武帝哼了一声,“我倒是没看出你在惶恐!”

临渊只得接着道:“卑职不敢。”

武帝怔了半晌,忽然挥手摒退了旁人,叹了口气:

“你起来吧,魏世子这一跪,我受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青麓家哥哥不喜欢临渊……很遗憾,她爹也不喜欢临渊……

哈哈哈哈……狗血的剧情让鄙人突然觉得很欢畅……

☆、诛心

临渊略微诧异地抬起头,倒也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来,重又躬身向武帝施了一个拜谒的礼节道:“北帝言重了,在下已是庶民,再不是魏氏世子。”

他自称的是在下,既不是作为北魏世子的自称,也不是作为庶民该有的自称。只是平辈论交般地自称了在下。倒是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意思在里面。

武帝一时无话,半晌才问道:“那个自称医官的人,是谁?果真是鹭儿叫来的?”

临渊一挑眉,心中暗自庆幸邢诺已经到了,嘴上却颇难以启齿:“那是在下的……继父……”

这个称呼大大出乎武帝预料,他一时反应不过来:“继父?魏君……不,涂夫人不是已经归天了?”

临渊会意地接道:“父君纳妾时,我母亲并未自尽,而是出走了。如今已经改嫁。”

武帝被这样简直惊世骇俗的消息震得七荤八素,魏君正妻改嫁了一个如此年轻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居然是邢氏的人?如今正在他的皇宫里为他女儿诊病?

这是什么荒唐的情况?

临渊见状,又补了一句:“邢诺,他还是昌平长帝姬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亲叔叔。青麓找他来,是要他带走昌平长帝姬的孩子。

还有,邢诺与我母亲,都是妖。”

最后这一句,是要彻底断绝武帝觉得邢诺可以成为对付南晋砝码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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