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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48)

作者: 云上君子/云在天空之上 阅读记录

殷子夜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笑什么,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过去了吗,今晚要吃不完,我就……”齐牧顿住了。

“就怎么?”

“我就只能亲自喂你了。”齐牧认真道。

“……侯爷,你又来这招。”

“对付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法。”齐牧改编了殷子夜这句话,“本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你看着办吧。”

两人说着,笑着,推杯换盏,对饮畅谈,时而共商天下大事,时而拉扯闲话家常。

幸福,大概便是这样的光景罢。

冬日里的温暖,战乱下的平和,曲折间的安然,争霸中的宁静。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上元节,殷子夜照旧受邀到沈府中作客。最激动的,还是殷果。知道这日殷子夜要来,早早就心不在焉地候着,一听到下人通报殷子夜登门,拔腿就冲了出去。

“哥哥!”

再不是一个小女娃,而是一个芳龄姑娘跑了出来。

仿佛只是一转眼间,七年已过,殷果已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子,芳华正盛,青春无限。她这一年年的长大,如白驹过隙,殷子夜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殷果便破茧为蝶了。

是啊,就七年了。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似水的流年从不等人,回望一步步走过的路,殷子夜只觉恍如隔世。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免不了改变,有些人却会停留得久一些。比如殷果,个子高了,年纪长了,可殷子夜没觉得她性子有变多少。

果不其然,殷果蹭蹭蹭跑到殷子夜跟前,一下子扑过去搂住了他。

殷子夜每次都被殷果整得一阵踉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不由道,“果儿,你已经是个窈窕淑女了,要注意仪表与礼节,让他人看到,成何体统。”

殷果朝他一撇嘴,“什么窈窕淑女,谁爱当谁当!咱亲人还得讲那么多礼节什么的,累不累呀?”

“……”殷子夜又语塞了。

如果他有那个能力,能豢养并保护这个小妹一辈子,他一点也不介意殷果一直保持此般天真烂漫、纯朴无暇的赤子之心,永远无忧无虑地活在最简单的世界里,然则……他很清楚,他做不到。这个社会,它的好与坏,它的现实,它的残忍,它的无奈,所有这些,你终有一日,要统统自己去亲身体会啊。

殷果没有在意他的出神,拉着他就往里面走,“快进去吧,今天做了可多汤圆啦!”

众人吃汤圆,赏花灯,殷子夜不忘将齐牧所赠的腰佩送与殷果,殷果得知齐牧还送了东西给她,更与殷子夜是一模一样的款式,顿时乐开了怀,非让殷子夜当场给她戴上。殷子夜无奈,也只好由着她来。殷果满意地看看自己的腰佩,又看看殷子夜的腰佩,嚷嚷道,“哥,以后这就是咱的定情信物啦!”

殷子夜好笑,“你这话怎么说的,还想不想出嫁了?”

“不想!”殷果脱口就答。

“胡闹。”殷子夜故作严肃。

“啦啦啦——”殷果朝他做个鬼脸,一溜跑开。

“我真怀疑,”沈闻若走到殷子夜身边,望着殷果的身影道,“你们俩出生之时,是否你承担了果儿那份忧虑,而果儿享受了你的那份快乐?”

殷子夜呆呆地看着他。

沈闻若伸手就捏上他的脸,“你该学学果儿,没心没肺,多笑,开心一些。”

殷子夜一怔。

沈闻若与人交往极为讲究分寸,虽说他与殷子夜相当熟稔了吧,也不至于会做出这种动作……殷子夜并非介意,只是有点意想不到。

☆、乘势追击

沈闻若许是注意到了殷子夜的神色,忙收回手,“抱歉抱歉,愚兄失态了。”

“无妨,”殷子夜笑道,“闻若兄不必紧张。”

不曾想,沈闻若的无心之举,殷子夜的无心之言,却被有心人捕捉了去。

年后不久,渝州传来消息,叶昭病逝。

当即有人敏锐地发觉这是个契机,殷子夜便是其中之一。

殷子夜马上劝齐牧北上攻打渝州地区,即叶昭的老窝。按理说,刚刚结束一年多的持久征战,士卒疲敝,不该如此快又发兵动武。可听完殷子夜一番分析,众臣纷纷赞同齐牧应当出兵北伐。

殷子夜的依据直截了当。最根本的,叶昭这个最棘手的敌人已被铲除,统一北方是齐牧必须要做的事情,时机迟早而已。

然而,叶昭倒了,不代表叶氏势力就倒了,叶氏势力残存一天,对齐牧就是多一天的威胁,一日不彻底根除,一日便无法安心。

不过,叶昭毕竟是核心统领,他一死,顿时群龙无首,人心不定,而齐牧这边得胜不久,士气正盛,此消彼长,正是一举灭敌的良机。

为何说叶昭一死就群龙无首呢?这才是关键所在。殷子夜早就断言,叶昭是个优柔寡断,遇事不决之人,这素质体现在他为人处世的各个方面,比如挑选继承人这一件事上。说来话长,叶昭有三个儿子,其中最激烈的冲突发生在长子叶尚与三子叶逑之间。本来,叶尚乃嫡长子,由他来接管叶家大业,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可偏生叶昭更偏爱三子叶逑。就这样,叶昭对于继承人一事始终定不下主意,毕竟长子叶尚无甚大过,而他心中又放不下三子,此事悬而未决,竟一直拖到了他临终之前,才匆匆决定由三子叶逑接任他所有的官职与头衔。

问题就来了。叶昭极其不妥当的处理方式导致了叶氏势力内部无穷的后患。三子叶逑是得到了叶昭的临终指认,可叶尚长久以来已有相当稳固的地位、威信以及党羽,并且手握兵权,他怎会甘心承认叶逑的地位?所以说,叶昭一死,叶氏势力群龙无首,自相分裂,谁都不认谁。“当下乃渝州地区最不安稳之时,侯爷若挥兵北上,必战无不克,一统北境指日可待。”殷子夜道。

这次没有什么争议,大家的意见挺一致。“好!”齐牧决定得也很痛快。

克日出发。这回,殷子夜又死乞白赖地跟上了。

齐牧脸色很阴沉,“此趟不过讨伐丧家之犬,你跟来干嘛?给我回去好好待着。”

“子夜既为军师祭酒,在其位必谋其事,随军出行,为侯爷出谋划策,解决疑难杂症,乃子夜本职工作。”殷子夜振振有词。

“你这是逼我贬你官?”齐牧道。

“……”殷子夜神色有点黯然,“侯爷真要如此,子夜不得不从。”

齐牧叹口气,他当然不会做这种事,军政大事,升降赏罚,岂容儿戏?最终,还是拗不过殷子夜,唯有带着他一同上路。

齐牧的估计没有错,这一次的征程要顺利得多,一路往北边打过去,连战连克,捷报不断,叶氏势力本就军心大溃,叶昭的两个儿子叶尚、叶逑又不同心协力,上梁不正下梁歪,面对齐军的胜利之师,近乎毫无抵抗力,逃的逃,降的降。

没想到,就在齐军士气如虹地即将接近叶氏在渝州的大本营,即滑城时,殷子夜竟独出奇策,建议齐牧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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