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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39)

作者: 云上君子/云在天空之上 阅读记录

顾决看看这两人,犹疑地点了点头,“是。”

“我不回——”

“这是命令!”齐牧吼道。本来殷子夜偷偷随军而来,已属违抗军令,军令如山,将殷子夜斩首恐怕都不为过。但齐牧不提,其他人哪敢吭声。

齐牧这突如其来的一吼,让殷子夜怔住了。他就这么看着齐牧,抿着唇不再说话。

殷子夜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目光,令齐牧心中一揪,他不愿对他凶,一点也不。可是,关心则乱,他实在别无他法。

顾决傻傻地站在那里,齐牧命令是下了,顾决也没敢贸贸然地把殷子夜带走。

对峙了好一会儿,齐牧放缓语气道,“顾决,你先退下。”

“是。”顾决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但凡是齐牧那些和殷子夜扯上关系的事,他都不想管。了解得太多绝对不是好事啊。

齐牧拉着殷子夜又返回营帐里,松开了手。殷子夜后退两步,不自禁地揉了揉手腕。

齐牧一瞬间想问是不是攒疼他了,却忍住了。当下,他要处理更重要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和,“子夜,你可明白,这一仗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打不下来。”

“……”

“行军,那是风雨无阻地赶路,作战,更是灭绝人性的厮杀,一个紧急军情,就可能要立刻转移或撤退,每天都是刀头舐血的日子,还有可能面临军粮不继、物资不足等诸多问题,你知道……”齐牧已经不懂要如何表达了,“你知道这到底会是种什么样的经历吗?!”

“我知道。”殷子夜静静道。

“你不知道!”齐牧喝道,“军营是你能长期待的地方吗?奔波劳碌、风餐露宿,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你说,你是不是不想活到明年了?!”

“……”

齐牧长长地叹口气。

“我知道。”殷子夜轻声道,“侯爷身上的每一道伤疤,是在哪场战役里如何得来的,我都记得。侯爷多少次差点命丧他乡、多少次幸运地死里逃生,我都记得。侯爷所痛失的爱将与友人、侯爷所经受过的刺骨锥心,我都记得。”

“……”这次,轮到齐牧无言以对了。

是啊,多少个月夜里,他们开怀畅饮,对酒当歌,互抒胸臆,互诉衷肠,他那些豪放的酒后之言,却没想到,殷子夜,全都刻在了心里。

“侯爷,”殷子夜看向他,“你的忧虑,子夜明白。可侯爷能否也听子夜一言。”

“……”

“如侯爷所说,一个紧急军情,便要立即做出应对,迟误不得。正因此,子夜必须随在侯爷身边。兵贵神速,两军交战,形势瞬息万变,风云莫测,需要主将迅速果决的机变应对,否则军机延误,后果当不堪设想。待盈州城与侯爷的书信往返来回一趟,只怕为时已晚,于事无补。个中道理,侯爷定然比谁都清楚。”

齐牧默然。

正如他要殷子夜回去的理由,殷子夜都明白,而殷子夜执意不回的理由,齐牧同样也明白。每当碰到难以决策的问题,齐牧首先想到的便是殷子夜。他当然也很想将殷子夜带在身边,以便随时交流。然则……

“侯爷还想发生像上次安州那样的事吗?”殷子夜道,“如果侯爷执意遣我回去,那么子夜终有一日,也会再度来到侯爷面前的。”

“你……”齐牧被殷子夜噎得语塞,这家伙,难道在威胁他?

他堂堂三州之主,连天子都要礼让他七分,竟有人敢当面威胁他?

而且,他还拿面前这人没办法。

因为这威胁确实起作用了。

齐牧心中苦笑。

殷子夜走近几步,“子夜不会给侯爷添麻烦,侯爷大可不必顾忌于我,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子夜定不拖侯爷后腿——”

“别说了。”齐牧将他搂进怀里。

齐牧认了。

把他放在盈州城不管,他会乱来,倒不如留在身边,还看得踏实些。

齐牧没有为殷子夜另寻住处,而是堂而皇之地让他住到了自己的营帐里。这事,除了顾决之外,其他人没怎么多想。大敌当前,大家可都紧张着呢。

一向身体健朗、不畏严寒的齐牧,这次命顾决去备足了被褥、炭火等保暖之物,顾决心知肚明,并不多问,闷声一一办妥。

安置得差不多了,齐牧才忽然想起,“对了,你怎么说动何炎那家伙帮你的?”

不仅齐牧,众人都大体知道,何炎与殷子夜有过过节,还不止一次,第一次何炎骑马撞倒了殷子夜,第二次殷子夜出言阻拦,令齐牧没有允诺何炎去打灵会山一战,第三次何炎遇见骑着齐牧的盘龙宝马的殷子夜,惊到了盘龙,致使殷子夜坠马,第四次更严重,何炎差点要了殷子夜的命。

平常人看来,这仇真的结大了。齐牧实在想不通,以何炎那个火爆脾气,生平最看不起文绉绉的弱质文人,何况他明摆着看殷子夜就不顺眼,这回怎么破天荒地把殷子夜给捎来了。而且,听他那会儿那言辞,好像还对殷子夜颇有好感?

“没办法,我只能找何将军。”

“哦?”

☆、对症下药

“侯爷这次进据水阴,随行部属中,除了耿直的何将军,还有谁敢违抗侯爷之命,偷偷把我带上?”

齐牧点头,“这倒也是。”齐牧军中的法纪之严众所周知,曾有一次,他所率的部队不小心踩踏了农人的庄稼,齐牧当场表示要自刎割首以示谢罪,被部属纷纷拦阻,后来便割发代首,以表忏意。当然,这是做戏了,可这一场戏便是要令士卒们将铁般的军令铭记于心,不敢轻犯。

“不过我还是好奇,你怎么说服他的?”齐牧又问。

“侯爷觉得,何将军为什么不喜欢文人?”殷子夜反问。

“他那是武夫的偏见。”齐牧摆手。

“可每次征战,侯爷都会重用何将军。”

“何炎打仗确是一把好手。”

“没错。何将军骁勇善战,万人莫敌,作战必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绝不退缩。此乃何将军过人之处。他认为文人纸上谈兵,光说不练,坐享其成,甚至贪生怕死。动几下嘴巴子,便能收获荣华富贵,何将军怎么看得惯?”殷子夜缓缓道。

“文与武,缺一不可。”齐牧沉吟道。他自己,便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所以侯爷可为天下之主,何将军可为一方悍将,人各有志,人各有位。何将军一辈子的成就都是拿命在拼,他有此等想法,实在人之常情。若非要让他去理解文人的城府,岂非强人所难?侯爷深明其中之理,这便是侯爷的容人之度。”

“哈哈哈。”齐牧笑道。

“要说服何将军,实则不难,读懂人心,对症下药便可。何将军生性直率,并非小肚鸡肠之人。过往之事,子夜若能放下,何将军又如何会耿耿于怀?子夜深信,何将军并非有意敌对子夜。而子夜愿与侯爷同生共死,何将军有何理由加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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