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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37)

作者: 云上君子/云在天空之上 阅读记录

结果基本显而易见,谁是个什么意思,三人都心照不宣。沈闻若是个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人,但一个是他主公,一个是他挚友,两人我行我素,不听劝谏,他还能说些什么?

既阻止不了,唯有极力隐瞒。齐牧与殷子夜都没有说,但沈闻若也无须他们刻意提醒,对于此事,他定然守口如瓶。

况且,比起这个,他们还有更严重的事情要考虑。

六月,有消息传到盈州城,北方渝州的叶昭挑选了十万精兵,企图南下进攻齐牧的大本营——盈州城。

虽然这似乎是迟早会演变至此的形势,然叶昭真有所行动时,整个盈州城还是炸开了锅。

经过多年征战,在中原北方这一块区域里,基本只剩下了两个军事与政权巨头,一个是叶昭,一个是齐牧。别说要统一天下了,就是要先统一北方,他们两的正面决战便势在必行,时间迟早问题而已。齐牧头疼之处在于,他的准备,还不算很充分。

盈川侯府里向来热闹,这回更是吵得不可开交,一个比一个的嗓门大。以沈闻若为首的几个人力主可与叶昭全力一战,另外的大部分人则认为不宜与强大的叶昭硬碰硬,应先委曲求全,避其锋芒。

这些人的见解有他们的道理。此时的叶昭,已经统一了北边的渝州、万州、合州、佑州,地广人众,全然没有后顾之忧。这一战,叶昭能够调集十万精兵,其实力可见一斑。

☆、以弱击强

反观齐牧这边,如今占据盈州、安州与清州,南接悍将方华掌管的大片领域,西邻杜植所在的象州,方华、杜植看起来都持保守的中立态度,坐山观虎斗,可他们毕竟与齐牧相邻,什么时候突然间过来捅一刀子都是有可能的,齐牧能不焦头烂额么?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兵力上的差距,比起叶昭,齐牧可说内忧外患,无论如何也凑不出一支能与叶昭的十万精兵旗鼓相当的军队。

情况似是一目了然,叶昭优势,齐牧劣势。此战,叶昭可说成竹在胸,势要一举覆灭齐牧的势力。

沈闻若偏生极力建议齐牧迎战,年轻气盛的孔邦看不过去,都快嚷嚷起来了,“叶昭地广兵强,他麾下不缺才智出众的谋臣,也不乏肝脑涂地的忠臣,更有严尤、文骏两位勇冠三军的骁勇将领,我们怎么打?”

严尤、文骏两人在叶昭多年东征西讨的吞并战争中声名鹊起,立下不少战功,英勇之名可与当年的余住一较高下,这一次叶昭南下攻打齐牧,有他们为叶昭统领军队,难怪乎齐牧营中众人信心难足。

沈闻若毫不退让,振振有词,“叶昭虽兵多将广,然军令不整,军规不肃,他的部属之中,田阙锋芒太露,好犯上不省,徐武生性贪婪,不知收敛。另庞伸专权独断,却谋略不足,纪峰行事武断,刚愎自用,他们两若在叶昭出战之时替叶昭料理后方,徐武一旦被抓住把柄,定不能为庞伸、纪峰所容,徐武必然叛变。至于严尤、文骏,与余住无差,匹夫之勇罢了,只需一战,便可擒之。”

正中的齐牧神情沉重,凝眉静听,缓缓道,“闻若之言,甚有其理。”

可他仍没有明确表态,沈闻若知晓他心中还有疑虑,不由上前一步道,“侯爷,这一战,万不可退缩啊。”

厅堂里依旧吵嚷,纵然沈闻若将强大的叶昭说得一无是处,以孔邦为代表的反战派也没有放弃立场,不断地据理力争。齐牧有点头疼,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转头看向一旁安安静静坐了半天的殷子夜,“子夜认为呢?”

随着齐牧这一问,全场的目光刷地全部集中到了殷子夜身上。殷子夜看了看齐牧,又扫视一圈众人,站起身来,道,“我认为,两相对战,侯爷有十胜,叶昭有十败。”

“嗯?”听闻此言,齐牧还真起了好奇心。

殷子夜顿了顷刻,开始娓娓道来,“侯爷第一胜,在于‘道’。叶家四世三公,世代军阀,缛节繁文层出不穷,囿于形式,侯爷体任自然,因时因地而制宜,不拘一格,此谓道高一筹。”

“侯爷第二胜,在于‘义’。当年许非作乱,侯爷大兴义兵,征讨逆贼,后又迎奉天子,以忠节为天下表率,此谓万民归心。”

“侯爷第三胜,在于‘治’。治国之道,当宽猛相济,张弛有度。今大乱之世,当用重典,叶昭欲以宽治乱世,难以御下,侯爷则纠之以猛,令上下知制,此谓对症下药。”

“侯爷第四胜,在于‘度’。叶昭外宽内忌,任人唯亲,侯爷唯才是用,不问高低,此谓知人善任。”

“侯爷第五胜,在于‘谋’。叶昭优柔寡断,遇事不决,侯爷机变自如,雷厉风行,此谓当机立断。”

“侯爷第六胜,在于‘德’。叶昭沽名钓誉,好大喜功,归附他之人,也多徒有其表,华而不实,侯爷只论功过,赏罚分明,招徕的均为忠正远见之士。此谓实事求是。”

“侯爷第七胜,在于‘仁’。叶昭为小仁,但凡目之所及,忧恤之情形之于表,而目之所不能及,则茫不能觉,心安理得。侯爷为大仁,虽时有疏忽眼下细小,却胸怀天下,恩施四海。此谓意志高远。”

“侯爷第八胜,在于‘明’。叶昭不辨谗言,偏听偏信,侯爷乐于纳谏,从善如流,此谓心明如镜。”

“侯爷第九胜,在于‘文’。叶昭是非不分,处事不正,侯爷是则进之以礼,非则正之以法,此谓公正严明。”

“侯爷第十胜,在于‘武’。叶昭好为虚势,不知兵要,统领不法,侯爷治军有方,进退有度,奇策迭出。此谓用兵如神。”

殷子夜不紧不慢地通篇利落道完,这一番话里,不仅仅针对当前局势,更是从长远的战略眼光上对双方——尤其是齐牧在政策法令、措施、方针路线、个人秉性品格、文韬武略等各方面的分析与总结,面面俱到,缕缕分明。

“所以,我认为,此役,侯爷一定要战,且必定会胜。”殷子夜最后道。

全场一片寂静,无人吭声,都在等着齐牧的反应。

殷子夜这一番话,不得不说极具说服力,至少那一干武将听了,无不瞬间信心大增。且殷子夜一句一个侯爷的,不仅将齐牧夸上了天,顺带把他手下的这一群文武部属也褒扬一番,谁敢反驳?谁反驳殷子夜,贬低自己与同僚是其次,同时却也是在否定齐牧啊!

众人各怀心思,确有不少人因此士气一振,另有些心思较为深沉的,则觉得殷子夜难免有些夸夸而谈,言过其实,有逢迎之嫌。

“他娘了个蛋的,这话说得爽快!”一道大嗓门倏地划破空气。

大家不用看,便能猜出声音的主人是谁,都太熟悉了,也就齐牧那个心腹武将之一,何炎,老这么没大没小不讲规矩,不过大家早习以为常,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过错,齐牧治下军中军令如山,令行禁止,而对这些小事,尤其涉及到礼节方面的,他则时常睁只眼闭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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