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35)
齐牧耐心地等了大半个月,才又起非分之想。
殷子夜一如以往,在齐牧房中议事,窗外夜色已深,风声簌簌,齐牧从背后箍上殷子夜的腰,在他耳际沉声道,“今晚留下来。”
齐牧的气息弄得殷子夜有些瘙痒,他未及答话,齐牧便将他翻过身来,抵在窗边的墙上,猛地堵上他的嘴。
偌大的寝屋里,只剩下两人的声音。
这天早晨,殷子夜醒来的时候,床上不再是空无一人了。齐牧就躺在他身旁,看着他睫毛颤动,及至睁眼,一脸半睡半醒的茫然。
“侯爷……早。”殷子夜在被窝里慵懒地挪了挪。
留神到齐牧一直盯着他,殷子夜终觉有些不自在,对上他的目光,“侯爷在想什么?”
齐牧笑了笑,“在想,上天待我不薄,令我得偿所愿。”
“就得偿所愿了?侯爷的追求,不止如此吧。”殷子夜道。
“哈哈哈,子夜,待我君临天下——”
殷子夜抬手,指尖轻轻覆上齐牧的嘴唇,止住了他的话语。
齐牧愣了愣。
“不要说。”殷子夜道,“前路漫漫。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
多一天,是一天。
至于天下安定后的繁华盛世,他真的能看到吗?
齐牧握住他的手,“好。”
两人的关系就算是这么顺理成章地深入发展了,不过齐牧和殷子夜都挺小心,尽量不让旁人看出端倪,尤其与殷子夜走得最近的沈闻若,毕竟这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啊。
入了冬,殷子夜的身体跟说好似的,说病就病了,想起来,来到盈川侯府后,殷子夜就没过过一个安好无事的冬天,每年都得折腾一番。陈大夫已经是殷子夜寝屋的常客,隆冬腊月里更是跑得勤快。这一回,给殷子夜把过脉,陈大夫神色凝重,半天没开口。
齐牧有点吓到了,从来没见过陈大夫能犹豫这么久的,哪怕殷子夜高烧不退那几次,陈大夫也能说出个好歹来。这次,莫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了?
“陈大夫,怎么样?”齐牧不由催问。
陈大夫站起身,朝齐牧作个揖,“这……这话,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磨叽了,赶紧说!”齐牧严肃道。
陈大夫看了看床上的殷子夜,又看了看齐牧,道,“殷公子气虚体弱——”
齐牧一摆手,“这些我都知道,你说重点。”
陈大夫给殷子夜把了不计其数的脉,每回诊断的前头那几句话,殷子夜自己都快背得出了。
陈大夫无奈地单刀直入,“殷公子食疗、药理这些方面的调养都还妥当,就是……需注意不可劳累过度。”
“劳累过度?”齐牧有点懵,殷子夜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不少了吧?
陈大夫见暗示不得,只得明言,“最好少行房事。”
此言一出,齐牧语塞了,殷子夜也脸上一烧。
齐牧自己最清楚,过去这几个月,他没去过任何一个夫人的房间,而是……他承认他有时确难以自制,但他自认也有顾及殷子夜的身体啊……
唉,总之,还是他的不对。
不过……齐牧注意到陈大夫话中的关键词,少行,不代表不行。
“那,多久一次合适?”齐牧问道。
殷子夜想找个缝钻进去。
殷子夜未立家室,人所周知。陈大夫既通过把脉得知,殷子夜有纵欲过度之嫌,殷子夜还能希望陈大夫以为他与丫鬟之类的有染——这对高官权贵来说,常见之极。可齐牧如此一问……
殷子夜不想想了。
陈大夫大概也没想到齐牧会这样问,愣了片刻,答道,“现在病情不轻,能少则少吧……每月不能超过一次。”
陈大夫禁令一下,齐牧果然安分守己,一直到年后,都没再对殷子夜有任何逾矩之举。冬去春来,又到了草长莺飞的春暖时节,殷子夜随着天气回暖,也精神了许多,基本平素的议会都能出席。
这一夜,因一些政务上的细节问题,殷子夜在齐牧房中逗留至深夜。殷子夜本欲像前几次一般起身告辞,齐牧却按住了他的手,“太晚了,别走了。”
殷子夜默然地看着他,齐牧意识到什么,道,“我没别的意思……额,不会动手,你放心吧。”
“噗——”殷子夜忍不住轻笑一声。
“……”齐牧一把将他抱过来,“胆子越来越肥了,敢嘲笑本侯?”
“没有……”殷子夜隐忍着笑意,“侯爷饶命。”
“本侯偏不饶。”齐牧扛起殷子夜,往内室走去。
说是这么说,齐牧果真没做什么,只是搂着殷子夜入眠。
然而,两人一起失眠了。
都闭着眼,都没睡着。
殷子夜紧紧地贴着齐牧,怎么睡都不太对劲,不住地微微挪动,转来转去调整姿势。
“别乱动。”忽然,齐牧低沉开口。
殷子夜一僵。
可他姿势正调整到一半,躺不舒服。片刻,殷子夜小心翼翼地继续挪动。
齐牧猛地一睁眼,“你存心捣乱呢?”
“……没有。”殷子夜无辜地。
“不要撩拨我。”齐牧道。
他知不知道自己忍得有多辛苦。
“……侯爷。”殷子夜道。
“嗯?”
“……”
“怎么?”
“已经四个多月了……”殷子夜声音很低。
齐牧寂然少顷,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牧不说话,殷子夜也没有再出声。
齐牧缓缓地叹口气,“养好身体要紧。”
次日,齐牧去处理公务,殷子夜便独自回住处,刚出门没多久,路上竟巧遇沈闻若。
“闻若兄,早。”殷子夜点头道。
沈闻若也微微颔首,“大清早的,子夜这是要去哪里?”
殷子夜稍一思索,道,“闲来无事散散心,当是强身健体了。这不走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如此甚好。”沈闻若道。
“闻若兄要去找侯爷?”
沈闻若赶紧点头,“对,有些政务,要寻侯爷商议。”
“那子夜不阻闻若兄了。”
“好。”
两人道别过后,相背而行。
沈闻若那转瞬即逝的不自然的神情,没有逃过殷子夜的双眼。
回到寝屋,殷子夜当即询问阿罗,“今早可有人来过?”
☆、旁敲侧击
阿罗道,“啊,有,沈先生来了。”
殷子夜一呆,“你怎么说的?”
“我说少爷一夜未归。”阿罗老实回答。
“……”殷子夜无语。
也罢,不能怪阿罗,他本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仆人,沈闻若又与殷子夜有着多年交情,阿罗对沈闻若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有说我去哪了吗?”殷子夜又问。
“那倒没有。”阿罗摇头。
殷子夜沉吟片时。以沈闻若的洞察力,恐怕……
尽管如此,殷子夜也没打算戳破这层砂纸,更没有告知齐牧。沈闻若也是个聪明人,殷子夜只希望,他权当不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