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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为知己(13)

作者: 云上君子/云在天空之上 阅读记录

如若没有沈闻若的再三保荐,齐牧恐怕就不会想这么多了。沈闻若在齐牧面前首回提起殷子夜时,带出了他对于天下大势的那一席分析,然那番思想早就是齐牧的计划,难保殷子夜无拾人牙慧之嫌,便没有过多地引起齐牧的重视。可数日前,就在他召集大伙商讨应对万州百万反民的议会之后,沈闻若道出独到的高明见解,竟说此乃殷子夜之意,齐牧颇感震惊。倘沈闻若所言非虚,殷子夜确为不世出的才杰。

齐牧想验证,殷子夜却不遂他意。齐牧细一深思,假如沈闻若真的欺骗他,又所为是何呢?完全说不通。

殷子夜带着殷果回到住处时,天已经黑了,凉风嗖嗖,预示着深秋初冬的寒意。阿罗总算盼到了两人,殷子夜一进门,便告知他沈闻若今日又来了,见殷子夜不在,把东西放下便又走了。

“沈叔叔又带什么好吃的啦?”殷果一溜跑到桌旁好奇地捣鼓起来。

殷子夜默然地看着殷果,她仍是一脸的欢愉,全然不觉自己今日是否曾遇到过什么危险。

殷子夜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次日,齐牧再次召开议会,这回没把全部人都叫来,仅一部分平时出席率较多的人员,殷子夜,则是齐牧特意命人去召来的。

在这群核心部属面前,齐牧宣布了他最终确定的策略,便是殷子夜所言的既不弃地也不借兵,而是坚守,退敌,招安。此言一出,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众皆哗然。不得不说,其中风险有点骇然,万一这百万反民吃了一次败仗就是不退,硬要死拼到底呢?到时候,盈川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齐牧抬手示意大家噤声,“众位无须再争了,本侯此意已决,今日之议,主要是制定具体计划。”

“他娘了个蛋的,”何炎大咧咧道,“侯爷你说啥就是啥,是死是活咱都跟着你!不就一群拿扫帚扛锄头的,老子不信还干不过他们了!”

“就是!跟他们干了!”何炎话一出口,好几个武将都跟着嚷起来。这些都是跟着齐牧打了好些仗的铁杆兄弟,他们一表示支持,文人们也不好说什么了。

齐牧满意地点头,示意大家安静,“据探子回报,按反民部队的行进速度,还有半月会到盈州城,我打算提前出击,在灵会山一带埋下伏兵,等君入瓮。”

“好!”何炎一拍大腿,“让我去当这个前锋,杀他们个痛快!”

齐牧看了看他,还未答话,一道声音当堂而起,“不可。”

众皆愕然,都四处转头寻找哪位那么大胆,齐牧都没表态呢,就敢直截了当地驳斥齐牧的心腹猛将。

最瞠目结舌的还是何炎,他虎目圆瞪,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了厅堂的角落里,死死盯着。

众人忙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个清瘦而白皙的青年缓缓起身。

何炎不记得他叫什么,但认得出那张脸,当即喝道,“你说什么不可?”

面对何炎的咄咄逼人,殷子夜不紧不慢道,“何将军不可当前锋。”

“我怎么就不能当!”何炎声如洪钟,坐在他近旁的人不由被吓了一跳。

“何将军不合适。”

“你他妈才不合适——”何炎倏地起身就想过去,齐牧回头看他一眼,“这里是说话之处,勿要动手。”何炎愣巴巴地看着齐牧,半晌,又一屁股坐下。

齐牧转头朝向殷子夜,“那依先生之见,何人才适合?”

殷子夜缓了缓,才道,“陆荣陆将军可担此任。”

“哦……?”齐牧表情玩味地看向陆荣,陆荣也有点懵,论交情,他与殷子夜无亲无故,殷子夜刚才说话之前,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论资历,他近几个月才加入到齐牧的营下,手上带的兵最多时也就几千人,陆荣实在不知道殷子夜怎么会无缘无故推荐他。

“陆荣,你怎么说?”齐牧干脆地问道。

陆荣看看齐牧,又看看殷子夜,再看看一脸怒意的何炎,站起身来一抱拳,“只要侯爷吩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哈哈哈。”齐牧笑起来,“行,陆荣,此次一战,你为副将。”

听到副将二字,何炎目中一亮,以为齐牧还有下文。

齐牧确实还有下文,他一字一顿道,“本侯亲自领兵。”

最后何炎仇杀似的目光还是直直地射向了殷子夜。

这白面书生算是个什么东西,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侯爷就宁愿用一个新人而不用他这个功绩累累的老将?何炎近乎将他内心所想全写在了脸上,沈闻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忧心,却见殷子夜事不关己一般,说完他要说的话便坐了回去,直到议会结束,都没有再开口。

议会散后,沈闻若仍与殷子夜并行。

“子夜,你今日怕是得罪何将军了。”沈闻若道。

殷子夜淡然一笑,“闻若兄该不会以为子夜想公报私仇?”

去年,沈闻若与殷子夜初见之日,正是何炎一骑快马将殷子夜撞倒在地。

沈闻若摇头,“我相信贤弟断不是如此狭隘之人。”

殷子夜顿了半晌,缓缓道,“何炎确实为一员猛将。他言谈粗鄙,却出身富庶,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且脾性急躁,凶悍勇猛,他要上阵打这一仗,可说必胜,可问题在于事后,何炎必不能点到即止,难免会再度逼反这些百姓,届时不仅前功尽弃,还会置整个盈州于险境。至于陆荣,他与何炎相反,本就是贫苦流民,无家可归才归附盈川侯,那百万反民在何炎眼中均是可恨之人,唯陆荣能体会他们的可怜之处。论领兵的才能,看他这数月跟随盈川侯的表现,不比何炎差多少。”

沈闻若连连颔首,“贤弟此言在理。为何不私下再与侯爷建议呢?”

“如果侯爷当场允了何炎,我事后再去进言,那将如何?”殷子夜反问。

沈闻若看着他,一时无语。

“侯爷与何家乃世交,他与何炎的交情众人周知。侯爷若出尔反尔,临阵换将,既影响军心,何炎也可能会对侯爷暗生怨怼。”

“可现在……何将军的怨怼都到了你身上啊。”沈闻若感慨。

“子夜一介无关紧要的门客,何妨?”殷子夜笑道。

“子夜,”沈闻若语重心长道,“你虽来侯府已近一年,然涉事不多,与他人之接触更是少之又少,却将形势洞察得如此透彻,愚兄实是不及。可憾你的一片苦心,只有愚兄得知……”

招了何炎的恨不说,便那陆荣,难道真的会感激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吗?

“闻若兄,”殷子夜道,“打仗,打的就是人心。治国,治的不也是人心吗?”

沈闻若无言以对。

“闻若兄,”此处再无其他人影,殷子夜停住脚步,向沈闻若一揖到底,“今日子夜有一事相求。”

☆、托孤挚友

沈闻若忙扶住他,“子夜何须拘礼?只管说便是。”

“子夜想求闻若兄收下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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