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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口爱情故事gl(141)

那是个离家略有些远的工科院校,叶从心起点太高,对于很多其他学校都带有骨子里的偏见。她一进那个实验室,就一阵颓丧,开始一点一滴地在心中将这个地方和自己待了八年的,那个家一般的实验室作比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叶从心不快之余更是不解,自己活到快三十岁,为什么会因为一些红尘烟火事而开始走下坡路了呢?

很快,她就没有功夫再去忧愁了,因为她发现即将进入的这个新环境,对她来说十分复杂。

这个实验室里大部分都是本校留校的学生,和她年纪差不多。在叶从心到来之前,他们都预先了解了叶从心的履历。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正常人当然都会怀疑: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选择自降身价来到一个差得多的实验室打工?

于是,叶从心受到了两种阵营的不同对待。

一种是对她极为热情的,这个阵营的几个同事显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抱大腿。谁知道这个天降的清华博士的来临是不是有内情呢?搞好了关系以后一定有用。叶从心这几年来听到过太多种类的奉承了,她被几个热情派新同事围着聊了一会儿,就将他们归为次等奉承。一见面就夸她在SCI期刊上发表的paper质量一个比一个好,叶从心问:哪里好?都是些前辈的成果换着花样炒冷饭而已。这些人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好,毕竟连她的paper都没看过。一群场面话说惯了的人,遇上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怼人选手,非常尴尬。

这些人散去,便出现了另一种——保持距离者。叶从心更喜欢这类人。他们对她没什么好感,知道她来是来抢资源的,当然将她当成对手。实验室的排位一般情况下是按照资历,同批进来的则是看成果。叶从心尽管是新人,但是同领域内资历是有的,能力更是有,她的到来造成了鲶鱼效应。

叶从心只是懒得社交却笨不到哪里去,她冷眼观察了一下局面,便厌从中来,接下来的几年,恐怕要憋屈地过。

实验室负责人来了,身边跟着实验室里的一个助理研究员。见到叶从心,那位助理研究员猛地大呼:“老同学啊!”

叶从心抽了抽嘴角,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本科时候同级不同班的男同学。说是老同学,叶从心对他的印象也仅仅是停留在一个名字和一张脸的层面上,两人从未有过任何直接交流。当年这位男同学成绩不好,本科毕业的时候是极少数的几个考了其他学校的研究生的同学之一,算是垫底的那个阶层了。现在……

地中海发型的实验室负责人说:“小叶啊,我看了你的简历就知道你们肯定认识,特意没有事先告诉你们,怎么样,惊喜吧?”

男同学:“太惊喜了!”

叶从心:“真惊喜……”

第99章 低沉中的暴击

理所当然地, 叶从心被分到和自己的老同学一组, 被他领导,暂时负责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任务, 活脱脱就是个助理。好歹是同学, 总还留着点情分, 比和实验室里属于那两类的人共事都好。

为了方便,我们可以称这位男同学为大周。大周为人热情周到,假如他的内心也存在着奉承的因素,那么至少也是让人如沐春风的高级奉承。一开始, 只要中午叶从心在这个实验室里坐班,他就一定会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去食堂吃饭。叶从心就会拿出一个饭盒,直白拒绝。几次之后, 大周忍不住他的好奇了。

“我不会做饭。不, 我没有男朋友。”叶从心各种否认, 就是莫名地不想说出自己有个侄女,因为这个特殊的亲戚关系会给别人带来更多的好奇, 她要回答的问题便没完没了了。一来二去, 她看上去像个故作高深的装逼惯犯,大周知趣地不再问,也不再邀她一起去吃饭了。

后来,大周遇到学术上的一些问题, 请她帮忙一同解决。叶从心看了问题极为不屑,在大周的程序上改动了几处,问题迎刃而解。大周的头痛与她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 实验室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氛,大周与她的距离更远了。

这之后,叶从心发觉这样下去不对。大周是她在这里的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失去了他,她便孤立无援。这里不是清华,她不再是实验室负责人最偏爱的学生,没人会忍她的冷漠一时,耐心地用时间来认识到她的内在其实没有恶意,其实很单纯。

可是人际关系往往是不可逆的,她捅了人家一刀,刀口愈合了也会有伤疤。叶从心花了一个周末,用力地拉下脸来邀请大周来家里吃饭,大周却以出差为由拒绝。

叶从心觉得他肯定是骗自己的,但她实在懒得继续周旋了。进入新环境时那份脆弱维系着的“我要奋起!我要融入这个新集体至少不被当成异类!”的努力,一旦破碎了一点就会越来越破。叶从心破罐破摔,再也不想努力了。

本已经准备好招待客人的陈秋糖陪她在家里宅了一天,又为她做了一条鱼。午饭后像一对上了年纪的老伴儿一样在叶从心的房间里相拥入眠——原因是刚入春,天气太冷。

“唔……你什么时候又把洗衣皂换成丁香同款了?”

叶从心细细地闻着陈秋糖的衣领,那香气令她睡不着。身高差原因,她把冰凉的脚丫勾在陈秋糖的小腿肚上刚刚好,轻轻踩着那孩子相当结实有型的腓肠肌,给自己吸取暖意。她们现在比原来更加亲密,除了不越最后的那条界线,平时的相处和一般情侣无异。

陈秋糖不回答,但是有点憋不住笑。

“哦,懂了。你在诱惑我。想重新爬到我的床上来。”叶从心说,“但是不行,我们还是分房睡吧。省得你忍不住,哪天不小心上了我,我的良心受不了的。”

“……你有良心吗?”

叶从心叹气:“某些方面的良心长大了,某些方面萎缩了,总量维持在一个较低水平。但聊胜于无。”

陈秋糖:“……说不过你的胡搅蛮缠。先说点实际的,下次摄影课又该交学费了。”现在的培训班都有毒,可能也知道自己一课时太贵,所以一个月一个月地交学费,化整为零显得自己没那么黑。

叶从心摸出手机 ,从理财app中的活期余额转了一部分给陈秋糖。然后她顺便看了一眼今年这三个月以来的收支明细。

每个月就只有固定的那点博士工资,支出多过收入。此前,她每个月的收支情况其实也和这个差不多,可是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区别。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着报酬丰厚的项目,总会有一次性收入几十万的月份。而现在她同样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就这样继续被别人的双手推动着生活,那么她将再也没有收入爆发的机会。

实验室的工资不算低,但也不算太高——毕竟一个实习研究员职称个人能高到哪里去?每个月将只有那一份固定收入,来维持她小资且时不时小浪费的生活,和陈秋糖昂贵的艺术类学费。钱和人一样,不进则退,仅维持原有资产就必然贬值。她第一次开始为了钱而感到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