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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州月(171)+番外

"做饭吧。"岳如筝接过火折子,拿在手里,朝他晃了一晃。

……

清晨的阳光淡淡洒进小屋,连珺初醒来时,发现岳如筝一反常态地坐在了窗前,正在一针一线地缝制着他的那件新衣。

"如筝,怎么起得那么早?"他望着岳如筝的背影,有点纳闷地问道。

岳如筝一回头,见他只穿了薄薄的单衣就坐在那里,忙扑过来将他使劲往下按,"跟你说过好多遍,现在不是夏天了,起来了就马上穿衣服。"

连珺初看她那大惊小怪的样子,不由地笑了,"我身体好着呢,哪会那么容易着凉?"

"那也不行。"岳如筝取过衣服给他穿上,趁机摸了摸他的颈侧,皱眉道,"好冷,还说没有着凉!"

"明明是你的手冷……"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她斜睨着自己,便只得止住不说下去。岳如筝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拍拍他的肩膀,"你先不要起来,等我一会儿。"

随后,她便又匆忙回到了窗前,顾自缝着新衣。

连珺初等了一会儿,不禁道:"我又不是没外衣,为什么赶着做出来?"

岳如筝没有理他,只是取过剪子绞断了线头,方才拿着新衣走来,坐在床沿上,笑盈盈道:"做好了,穿穿看吧!"

她将衣裳展开,披在他肩上,连珺初自己弯腰抬脚扣好了衣襟,之后晃了晃肩膀,算是略做整理。深红色的衣裳虽并不华贵,在她的精心裁剪之下却也很是合身。岳如筝细细看了许久,拉着他的衣衫下摆,道:"小唐,你喜欢吗?"

连珺初低头望着衣衫,道:"你做的就喜欢。"

"我的小唐,穿什么都好看。"她柔柔地趴在他身上,轻声说着。

连珺初弯起嘴角,淡淡道:"只有你会这样说。"

"我又没有骗你。"岳如筝环着他的腰,直起上身望着他的眼睛。连珺初的眼神像春水微微泛起涟漪,他轻轻倚靠向她,道:"我知道的。"

岳如筝伸手在他眉间划了一下,"小唐,衣服都做好了,我们可以成亲了呢。"

他怔了一怔,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你要赶着做好。"

"你现在不着急了!"她掐着他的脸颊,故意恶狠狠地道。

番外之花好月圆(下)

这一天,天朗风清,漫山的叶子泛出绯红的胭脂色。岳如筝从下午起便将连珺初"赶"到堂屋里,说是要等到拜堂的时候才准他看到她的样子。

"不是早就认识了好几年了吗?"他无奈地隔着门道。

"哪有你这样的?"岳如筝躲在屋子里不肯开门,也不知在鼓捣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却又忍不住在屋里问,"小唐,外面冷吗?"

连珺初有意不说话,岳如筝果然急了起来,走到房门边,刚开了一道缝,瞅见连珺初好端端地坐在桌前,慌忙又紧闭了门,气道:"你捉弄我?"

"放心,我不会闯进你的闺房。"连珺初好整以暇地侧过身子,还专门将"你的闺房"说得重了一些。

岳如筝透过门缝张望着他的身影,带着些许的羞涩,道:"不是我的闺房,这屋子都是你的。"

连珺初果然有些小小的满足,展开眉眼道:"穷得很,只有这间旧屋子,你居然还愿意嫁我。"

"嗯……我很好养活的……"岳如筝自己都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脸上微微发热,末了又补充一句,"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连珺初转身望着房门,静静地坐了片刻,道:"如筝。"

"哎……"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想将心里话说出来,"这些年,好像害你吃了很多苦……"

岳如筝的心一颤,急忙敲了敲门,道:"不准说了!"

连珺初静默了下去,岳如筝倚着门,幽幽道:"小唐,真的不要说这些,好吗?我怕自己又会哭……"

连珺初抬起头,走到门边,轻声道:"好,不会再让你哭。"

一轮皓月升起,繁星熠熠闪亮,浩瀚如深海的天幕无边无垠,几抹微云悄然移动,在青石庭院中投下淡淡影子。

依照习俗,岳如筝到天黑时才打开了房门。连珺初早已在堂屋正中的桌上布置好了一切,并燃起了龙凤烛。匀淡的光影下,他穿着以往从未穿过的深红衣衫,白皙的脸上竟带着几分谨慎与紧张。岳如筝心里暖暖的,见他转过身来,便忙将红盖头放了下来,背着双手,道:"小唐,过来。"

烛光下的岳如筝一身鲜红嫁衣,红盖头下垂着丝丝缕缕的流苏,连珺初望着她,虽看不到她的容貌,却有一阵难以言说的心潮涌动之感。他慢慢走到她身前,岳如筝从身后取出一道红绸,握在手里,道:"好看吗?"

连珺初以前在家里从未见过这光鲜亮丽的红绸,一时愣了愣,道:"这是从哪来的?"

"我后来又下山去买了啊。"岳如筝虽然被红盖头遮住了脸,但从声音听起来还是带着笑意,"故意不让你知道的。"

连珺初一笑,岳如筝将红绸的一端从他肩前绕过,斜斜系在他腰间,自己则手握着另一端。她轻晃了一下红绸,道:"走吧。"

"小心脚下。"连珺初说了一句,便牵着她慢慢朝着屋子中央走去。长长的红绸在烛光映照下尤显艳丽,一端连着他,一端连着她。人家的新郎都是用手牵引着新娘,他虽只能以肩膀带着红绸那头的岳如筝,却一样还是站在了一起。

"一拜天地。"

屋外,明月流光,树影婆娑,美得宛如一曲清词。

"二拜高堂。"

堂中,红烛高照,火苗簇动,亮得仿佛一室神珠。

"夫妻交拜。"

他与她,各自屏住了呼吸,朝着彼此,深深地跪拜。这一切,对于寻常人来说,或许只是一种自然不过的幸福,而连珺初与岳如筝,从那一个春雨绵绵的夜晚相遇的第一眼开始,直至今日,走过了四年,流过泪,甚至流过血,才在这初时相知相恋的小屋里,真正成为了夫妇。

回到房间后,两人并肩坐在床沿,好像都不愿打破这片温柔无比的静谧。

"小唐……"岳如筝终于开了口,紧握着红绸,就好像握着他的手一样。

连珺初贴近她,用脸颊碰了碰她的红盖头,道:"还不让我看吗?"

岳如筝抿唇一笑,往后缩了一下,"桌子上有秤呢。"

在这个时候一切都得按照如筝说的来,于是他很听话地咬来了那根小小的秤,半跪在床沿上,轻轻一挑,便撩起了大红的盖头。

岳如筝一直低着头,想要等他发出赞叹之声,不料过了许久都不见他说话。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却见他坐在一边,好像忍不住要发笑。

"你干什么啊?"她又是失望又是恼怒,一把将红盖头摘了下来。

连珺初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一下,眼里却还是充满了笑意,"没什么,你怎么把脸上涂得那么红艳艳的?"

"这不是跟你成亲吗?"岳如筝特别将"成亲"二字说得很重,又抓过床头的镜子,照了又照,不服气地道,"有什么好笑的?平日里我不打扮自己,现在是不是将你给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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