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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师姐啊!(127)

“吼!”及涯咆哮了一声,四蹄踏浪,凌波而行,冲天的怨气将水波搅得纷乱——奇怪的是,却不见一条游鱼的踪迹。

莫说是游鱼,在她们行将了这些时候,竟连个活物都不曾见到,就连迟钝如童彤也不由生了疑:“苏岩,我们已经到了苍辽秘境里面么?”

“嗯。”苏岩应了一声,将她抱好,轻声细语地解释起来,“苍辽秘境由三层地域组成,最外圈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万妖海,第二层是百兽林,最核心则是无回谷。”她一边说着,另一手已经执了长虹,警惕地护在身侧。

“无回谷?是有去无回的意思么?”童彤揪着她的衣襟小声问道。

这谁取的名儿啊?忒瘆人了吧……

“不错,自千年前,凡是擅入此谷的人,从无生还,因此得名,无回谷。”苏岩点点头,声音也是少有的凝重。

“嘶——”童彤倒抽一口凉气,揪着苏岩衣襟的手改为环住她的脖颈,脸颊也埋在她的肩膀,小心翼翼观察四周的神情落在她眼中显得尤为可爱,心头柔软,于是拍了拍她的背脊温声道:“莫怕,有我。”

童彤正想顺势凑近吃个豆腐,却觉靠着的人突然浑身僵硬,下一刻,已经被揽着从及涯背上腾空跃起,飞离数丈,落在陡然变大的长虹剑脊。

——什么情况?

童彤愣愣地放松情急之下勒得死紧的双臂,惊疑望去,却见苏岩好似并不在意她方才可以算得上谋杀的力气和动作,只是凝神注意着一个方向,目不转睛,脸色煞白——仔细看去,甚至能发现她因为咬紧牙关而略显紧绷的侧脸隐约抽搐了几下——那是一个下意识的微表情,据某个自称砖家的男人所言,这个表情背后的含义,是忧虑,惶惑,或者说,恐惧。

——恐惧?

怎么可能?

在她心目中,强大到近乎无敌的苏岩,也有害怕着什么的时候么?

在这一刻,童彤首先想到的不是担忧自身的安全,而是疑惑,是什么让苏岩感到害怕,而她又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对方不被那惊惧侵袭呢?

也许,从她决意摒弃称谓那个可以为她带来保护的“师兄”,而选择时而冷漠时而温柔,时而沉稳时而幼稚的“苏岩”时,就已注定了愿意为这份义无反顾付出一切代价了吧。

哪怕这代价,是她曾经视若唯一的——性命。

还有什么好自欺欺人的呢?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就喜欢上了这个人,无论对方是正是邪,是美是丑,是男——抑或是女。

而这份浅浅的喜欢,也逐渐添上了愈来愈多的砝码,如今,它可能已成为了一份深沉而无悔的爱。

正当童彤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感性中时,那令苏岩如临大敌的存在也渐渐现出了身形——马首蛇尾,腹有三爪,靛中含墨,光滑无鳞,蜿蜒数百米不见止——竟是一条额生鼓瘤的蛟。

上古四大凶兽之首,排名犹在及涯之前的蛟。

传说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这靛蛟头生鼓瘤,乃是将要出角之兆,怕是约莫有了千年道行,即将一跃成龙了!

——乖乖隆地洞!真是个大家伙啊!它要是完全直立起来,会不会比东方明珠还要高呢?

“庞然大物。”童彤将脖子仰到最高,煞有介事地评价道。

对上那条妖蛟灯笼般的赤色双目,竟让人觉得划过一抹笑意,童彤眨眨眼,却只看出了高深莫测的诡异,只道是自己的错觉,正想回头与苏岩笑语,却觉得那人的身子更僵硬了。不仅是坚若磐石,更透着一股冰冷,像是贴着一块千年不遇的寒铁,将人的肌肤也冻得没了知觉。

——糟糕!

童彤返身一把搂住苏岩,揉搓着她冰凉的手掌,心中懊恼不已:她怎么一时忘了,苏岩这家伙为数不多的弱点,其中一条就是怕蛇啊!

她虽然是个女生,但被损友拖着看过不少类似的惊悚片,什么《狂蟒之灾》、《与蛇共舞》

统统不在话下,因而见了这条与森蚺角蝰大同小异却粗壮百倍的巨蛟,惊讶过后倒是没有太大感受——反正有及涯这只上古凶兽在,就算是龙族旁系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只是条还未跃龙门的妖蛟呢?

半是安慰半是鼓劲,做完心理建设的童彤索性挡住苏岩有些发直的视线,只对着严阵以待的及涯大声喊道:“小及涯看你的了!搞定它晚上给你加餐!去吧!加油!”

话音未落,搂着苏岩的腰,二话不说驾着碧灵便逃,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连那条虎视眈眈的妖蛟也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这个小姑娘修为不怎么样,脚底抹油的功夫倒是不弱……不过,万妖海始终还由不得你们两个人类放肆!

逃,逃得了么?

不过才搂着苏岩掠了几息,就听怀中人仿若回神般,猛地开始挣扎起来:“回去!”

童彤却不理,只一味闷头往前冲。

“我说,回去!”若真要挣扎,童彤又岂是苏岩的对手,不过是留有几分理智在,怕失手伤了她,才只是轻轻推搡几下,苏岩定了定神,沉声开口:“你若不愿,便在这里等我……”

“开什么玩笑!”童彤断然喝道,一转脸,眼眶已是红了,“你以为我是害怕吗?”好吧,是有一点……心虚一瞬,童彤又理直气壮地吼她,“回去又能怎样!眼睁睁看着还是束手就擒?拖累及涯还是抓一送一优惠酬宾啊!我知道你修为高,本领大,说不定能跟那怪兽拼个你死我活……问题是,你敢么?”

她一句句问的又凶又急,几可算是在怒吼了,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却是实实在在击在了痛处,猛然就将苏岩问得退了个踉跄,若非童彤早有准备搂着她的腰,只怕是要从剑上一头栽进水中。

苏岩嘴唇嗫嚅几下,终是闭口沉默下来,苍白的脸色更是骤然褪去最后一丝血色,就连黝黑的眸子也黯淡无光——是的,她不敢。

从小畏蛇,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本能,那种从骨子里蔓延开来的惊惧,是戒不掉也改不了的毒,一旦复苏,便是冻结骨髓的窒息,让她连动弹都艰难。

她是多么痛恨自己的怯懦与无力,却始终对这样的无力,无能为力。

童彤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口中尝到了腥甜,却仍不松口——只有这样,才能忽略心口的钝痛。

在她心里眼里,苏岩一直都是潇洒卓然,意气风发的,何时有这样怯懦无措的表情,当那张美得让男人疯狂让女人嫉妒的脸上露出如此的脆弱,她只觉得像是被人剜了一刀那么心疼。

——喜欢一个人,会为了她心动;爱上一个人,却会为了她心疼。

“苏岩、苏岩……”除了紧紧地搂着她,喃喃地唤她的名字,童彤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吼!吼!”这时,由远及近的怒咆让她酸软的心口一紧,而她怀中本已放松下来的苏岩则又是一僵。

“唉……”轻叹一声,童彤回过身挡在苏岩身前,目光凛凛地看着游到跟前的靛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