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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美人顾(42)

在另一边,顾翩然背倚着那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的门板,眼中似有风暴凝聚——恐惧如附骨之蛆盘踞在心头难以摆脱,直到现在她仍在后怕:若是自己没有在那时往窗外随意一瞥;若是自己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若是自己没有察觉到异样赶向四楼……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让她犹有心悸,随即又升腾起难以抑制的怒意——如果小家伙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不,这可怕的念头才刚出现就被她压了下去——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了。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压抑着的低泣,听得顾翩然心头一软,终是忍不住打开了门,只是声音仍是冷冷地:“进来。”

正哀哀地流泪的骆怀溪只觉背后一轻,那没有一丝温度的女声在她听来却胜似天籁。

生怕对方反悔般“蹭“地跳了起来,顺势阖上门,乐颠颠地跟着她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边,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脸上露出了傻乎乎的笑,衬着还未干涸的泪痕,着实有些滑稽。

顾翩然忍不住轻笑一声,虽然立即绷紧了脸,却再难维持前一刻的冷漠。

骆怀溪趁机抱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怀里,瓮声瓮气地撒娇:“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嘛……”

“哼。”顾翩然面色仍是不好看,手却揽上了骆怀溪的腰背,将她圈进自己怀里。

纵然是滔天的怒火,只要她娇声糯语地服个软,自己便再也狠不下心去责怪了。

从橱里翻出药箱,取了药膏,捉住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腕,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咔嚓”推回了原位,并未让她感觉到痛楚。

挑了一点药膏轻柔地抹匀,见她眯着眼睛笑得乖巧,冷声问道:“怎么伤的,嗯?”

骆怀溪不敢隐瞒,立刻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就连细节和心理也详细描述没有遗漏。

顾翩然揉着她手腕的手一顿,挑眉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唔……错在、错在……”却是吞吞吐吐地答不上来。

“哼。”手上一使劲儿,骆怀溪倒抽了一口冷气,眼里浮上了泪花子,“疼……”

“活该。”顾翩然面无表情,却还是放轻了动作,“不经思考就随意赴约,这是第一错;君子不立于危墙,不加防护就靠近栏杆,这是第二错;遇到危险没有在第一时间呼救,这是第三错……”

顾翩然还要再训,却在见到骆怀溪汹涌的泪水后收了声,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避开了她的手腕,并不嫌弃那涕泗横流的邋遢样儿,将她的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冰雪初融的声线温柔得让人想落泪:“幸好你没事……”

骆怀溪只想溺死在这一刻的温柔里。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小溪再大一点,那么按倒在床上“哔——”就顺理成章了!可是,为毛她还是未成年!什么都做不了啊啊啊!我比顾老师还想抽我自己= =咬小手绢泣……

☆、番外之教师日志(壹)

头很晕。

我不知道这是否与强行运用两大奇宝逼毒有关,但很显然,这与我当初预期的任何可能都不同。

好一会儿,那股令人恶心的眩晕感才渐渐消退。

我试着睁开了眼。

我很确定自己完成了这个动作,但等待我的还是一片漆黑。

或许是解毒的后遗症也说不定,至少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能见到她,不是么?

我这么安慰自己,好让自己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至于太过沮丧——即使希望再渺茫,也不放弃,因为我答应过她,不会丢下她。

我试着动了动手脚,难以想象的滞涩感,此时我才注意到我整个人是呈蜷缩状的,而周围也像有厚重而柔软的壁垒重重包裹着一样——如果我没有记错,按照宋以澜的审美,该是用一座黄金翠玉甚至是天然罕见的水晶为我打造一座栖息之所才对。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全身像是被禁锢住似的动弹不得,看不见,甚至听不见,想要发声,却开不了口,好像是置身于一场难以醒来的梦魇。

这症状,并不属于我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毒药。

难道是解毒的后遗症么?

纵使已经足够坚强,仍旧有一丝迷茫。

如果我成了一个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的废人,即使延长了生命,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回到她的身边?

很久之后,又或许只是短短一瞬,反正对我这个置身绝对黑暗完全无法计算时间的人来说,两者没有丝毫差别,突如其来的挤压感伴随着窒息感让我有一刹那以为自己会就此魂归故里,却也只是在那一霎那过后,胸口的闷感消失了。

然而耳边喧闹的杂声让我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虽然还是目不能视,但至少我能听出我起码被五个以上的人包围。

是敌是友?

突然,我感觉自己被人拎着脚倒提了起来,头重脚轻的感觉让我不适,然而更为强烈的是愤怒与屈辱——身为大丰王朝的长公主殿下,圣水宫的宫主,居然被人抓住了脚倒提了起来,这是何等的耻辱!

大胆狂徒,本宫要诛你九族!

我想这么喊,然而出口的却是“哇呜哇呜”的啼哭声——对此,我当然不陌生,因为城儿刚出生的时候就是如此——在被接生的嬷嬷一巴掌拍在臀上后。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之后,我大致明白了一件事,饶是我自诩沉稳淡定也不由得大惊之色——实在是出现在我眼前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叫我仍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仅仅是南柯一梦。

是的,在一个月以后我能看到些许模糊的事物,却被自己所见震得无法回神。

从未见过的人,从未见过的房子,从未见过的器具,所有的前缀,都是“从未见过”。

在此期间,总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女子将我抱到一个雍容而满脸慈爱的妇人身边,那妇人含笑解开衣衫,哺乳——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成了一个婴儿,而此时此刻,被哺乳的对象,正是我。

开始,我非常地抗拒。从小到大,除了母妃,还没有哪个女人让我那么亲近过,哦对了,还有溪儿。

但那不一样,不是么?

总之,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做出这种失礼的动作。

不过,我实在太低估一个人的本能了,或是说我实在太高估一个婴孩的自制力了,当饥饿来袭,当母乳的香气一直在鼻尖萦绕,纵使自律如我也不由得弃甲投降。

甘甜,温热,又伴着淡淡的腥,我在有着成年的意识后又一次尝试了母乳的味道,似乎,也并不赖?

当我喝了十二个月的母乳之后,终于结束了这尴尬却温馨的进食,改成了小米粥。

而我也从一无所知的茫然到慢慢了解自身以及这个世界。

是的,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大丰王朝,没有公主殿下……没有溪儿。

但这也有可能是溪儿的故乡,因为这里真的有她所说的“会动的方形盒子“、”会发声的砖头“、”会自己发光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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