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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梨花压小溪(57)+番外

她拈起一缕带着少女清香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说道:“情况还未明了,急有何用?若是就这么贸贸然过去了,引起不必要的后果怎么办?”被她问住,骆怀溪默然,自己一时情急,却是没有考虑那么许多。

见她耷拉着脑袋,顾翩然有意无意地感叹了一句:“你对那翎姐姐倒是上心得很……”

往日对她一言一行都分外敏感,均能心领神会的某只却似乎突然丧失了这种特异功能,丝毫没有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反而呆呆地回道:“那当然,因为是翎姐姐嘛……”

顾翩然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只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既然你这么担心她,不如今天晚上去蓝府打探一下,嗯?”

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骆怀溪点点头:“好。”

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顾翩然面无表情地回到两人的房中,经过廊上半开的窗户时,素手轻扬,一条白色绢帕随风飘荡而出,在月光映照下,隐约可见其上点点红梅散落,凄美而妖艳。

第二次来到蓝府,骆怀溪熟门熟路地避开一拨拨仆从,穿过廊腰缦回的亭台楼阁,典雅优美的小桥流水,为着一路上看到的满目刺眼的红色心焦不已。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心间,然而她却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想见到翎姐姐的愿望从未如此强烈。

按照记忆来到蓝翎的闺房前,骆怀溪打量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上前轻叩门扉。

“进。”曼然温文的女声,的确是翎姐姐。

推门而入,随手带上了门,骆怀溪定睛一看,立刻被圆桌边的身影吸引了视线——一壶酒,一册书,一袭蓝衣,自成一方清净天地,这般闲适意态,这般斯文风骨,除了翎姐姐,不作他想。

却听她施施然开口道:“来者即客,请坐。”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淑和,令人心生亲切。骆怀溪轻轻唤道:“翎姐姐。”

那正怡然添酒的素手一顿,含着几分薄醉的水眸猛地抬起,看向闯入自己闺房的不速之客——

骆怀溪正准备上前坐下,却听突然“嘡啷——”一声脆响,汉白玉的酒壶已然碎了一地,而那本该悠然自若的女子却是满目惊诧地看着自己。

不待她有所反应,手被人猛地攫住,后背一痛,重重地撞在结实的花梨木板上。

“嗯……唔!”被那雕花木板硌得疼了,骆怀溪低呼一声,却不料还未曾出声埋怨,便让人堵在了口中。

她惊恐地瞪圆了双眼,望着咫尺之间那双醉意朦胧的眸子,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某一日。此时此刻,又是被同一人,以同一种姿势肆意轻薄,怎能不叫她又羞又愤?

只是,却没有机会让她生气。

在唇上撕磨辗转的柔软微松,转而游进一条灵滑的香舌,扫过她口中每一寸芳土,渡来她的甘甜。醇厚的酒香混合着翎姐姐独有的馥郁,将她已然有些打结的神志撩动得更加醺然迷离。

舌,被吮吸的嗞嗞作响;唇,被舔舐的微微发麻。

直到骆怀溪忍不住从口中溢出一道轻吟,突然惊醒了沉醉其中恍然如梦的蓝翎,才堪堪解放了她被蹂躏地娇艳欲滴的檀口。

只听那似乎恢复神志的人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梦。”那双漾着千里烟波的眸子带着不解,却让被吻得双颊绯红的怀溪在一瞬间白了脸,冷了心,“你是谁?”

她抚着自己红肿的唇,低低唤道:“翎姐姐……”难道你并没有记起我么?那这亲吻,又是何意?这和占了人家便宜却赖账的登徒子有何分别?

泪盈于睫,眼含控诉。

蓝翎望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少女默然不语:为何对于她自己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为何她的眼泪让自己感到难抑的心疼?

揉着阵阵晕眩的额际,蓝翎再一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见她难受,骆怀溪立刻上前体贴地为她按揉起来:“头痛就不要想了,即使你不记得我,只要我记得你是我的翎姐姐,这便够了。”

按住那为自己轻柔按摩的白嫩小手,蓝翎犹豫着开了口:“我……不记得你是谁,但我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在梦里,我总是与一个女子亲热……”说到这儿,她的脸红了红,见听了她的话之后,骆怀溪的脸色比她红润更甚,心头忽然一动,羞涩的情绪去了不少,便顺畅地接着道:“刚才证实了,那人,似乎就是你。”

闻言,骆怀溪忍着羞意,定定地望着蓝翎,却听她声音陡地低沉:“看到你哭,这里会很痛……”抚着胸口,不知何时,她已经满脸泪痕,“所以,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午夜梦回总是有你的身影?为什么常阅的书册里会夹有你的画像?为什么知道就要嫁人了我心里会那么难过?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骆怀溪在她流泪时已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的脸颊,又听她一连串的质问,心头夹杂着感动与酸涩,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褪去了智慧精干的外表,蓝大小姐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得仪态全无,真是应了那句“女儿家都是水做的骨肉”。

不知道怎样才能止住对方潺延不断的泪水,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哭泣时母亲哄慰的场景来,骆怀溪突然一把将她抱住,轻轻地吻向她的脸颊,一沾即走,然后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别哭了,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埋首在她怀中的蓝翎未作答,却是止住了抽噎。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骆怀溪轻声哼唱着儿时常伴她入眠的摇篮曲,有节奏地拍抚着蓝翎的背部,稳定她的情绪。

被她柔软的怀抱所包围,被她轻灵的歌声所蛊惑,心绪渐渐平稳宁静,酒劲上涌,蓝翎呼吸悠长,竟是在她怀中睡了过去。

骆怀溪轻叹一声,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突然,有脚步声引起了她的注意。门被叩响,一个轻快的男声响起:“蓝儿,你睡了么?我是小西!”

骆怀溪腿一抖,差点失手将蓝翎甩了出去。

见屋里没有反应,那男人又自顾自开了腔:“蓝儿,我好高兴!嗝!我不敢相信,我真的可以娶到你!嗝!娘说成亲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偷偷跑来见你!我、我真的很想你!嗝!”边说,边打着酒嗝,可见已经喝高了。

若非如此,他定能发觉屋里不止一人。

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体贴地为她除去鞋袜和外衫,取来被子盖好,并不去理睬门外因为喝了些上好的烧刀子而亢奋不已的男人,心里恨恨地唾弃道:哼!我才是小溪!你这个冒牌货!大坏蛋!癞蛤蟆!臭流氓……将一切学过的贬义词全部套在男人的头上,骆怀溪犹不解恨,正待出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在她心中早就被定义为十恶不赦的凶徒时,却听蓝翎一声嘤咛:“嗯,好吵……”

骆怀溪一顿,以为她醒了,却见她只是半梦半醒地嘟囔了一句,便又睡着了,这才好笑地摇摇头,为她紧了紧滑落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