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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140)

“能有什么态度?急疯了呗!”她撇了撇嘴,嘴上说得不以为然,眼里却划过一抹忌惮,“禁军守卫全都换了一批,大血洗!据说第二天就有个柔然宫奴被从宫外抓了回来,逼问他你去哪儿了吧,死咬着不说,上了刑具马上就老实交代了。”

“是他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那个柔然宫奴,想必就是子筝了,听到他被用刑,我心里却没太大的感觉——同情吗?倒也不至于如此以德报怨,只是还是有几分唏嘘,左右他的死活都与我没有干系了。

“那倒没有,他招供说把你卖去了最低等的勾栏院,气得那位当场就拔剑废了他的一双手。”卢映宣耸了耸肩,“不过照他说的去找,把观澜的勾栏都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出什么来。为此啊,所有风月场所全都遭了秧,一个个盘查得紧,观澜城里人人自危,也就这彩云阁风平浪静了——谁不知道这彩云阁是你的产业,怎么着也不能是陷在这儿了呀!”

她说着,忽然一拍大腿,看着我摇头晃脑地笑道:“嗨,有谁能想到,你真就落在这儿了?那管事的胆子也忒大了!就不怕那位诛他九族呀?”

我也不好意思与她说起自己撤了原来的管事,只好敷衍着解释:“这个是新来的,不认识我,出来的匆忙,我身上也没有带证明身份的凭证,他不信我也是自然。”

说到现在,她也该明白我是背着姜灼逃了出来——虽然她与邝希晗交情不错,到底只是狐朋狗友,做不得数,也猜不透有几分真心。刚才她将我赎出来是不假,可是现在要带我去哪里,我也是没有把握。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马车踢踢踏踏地走了许久,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消弭,却是远离了繁华的城区,驶向了偏僻的郊区——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升起了几分警惕。

在一连串的背叛以后,我都不知道还能相信谁。

“有个人想见你,而我猜,你也一定想见她。”见我警惕地望着她,她也不在意,而是凑到了我眼前,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人想见我,而我也想见她?

心里跳出一个答案,马上又被我否决了:她若真想见我,早就派人来了,何至于等卢映宣来?

那么,会是谁?

狐疑地看着她,良久,我还是压下了心里的不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我倒是想知道,她会将我带去哪儿。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

下了马车,眼前是一条铺面鳞次栉比的长街;行人寥寥,只有挨得紧密的各色店铺,便是最为普通不过的平民巷子,除了住户,少有人经过,丝毫不比城中心的兴旺,萧条中又透着一丝闲适怡然。

跟着她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处不起眼的别院,院门夹杂在好几间铺面之中,若不细看,倒是不易发现,竟然有几分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穿过前院,推开厢房的门,卢映宣唯一躬身,示意我进去。

定定看了她一眼,迈步而入,只见一个纤细的人影正背对着我立在书桌前,慢条斯理地悬腕练字。

听到动静,那人轻轻搁下笔,悠然回眸——青衣乌发,气质出尘,清隽秀丽的脸上戴着半张白玉面具,温雅之余又添了一分神秘。

“晗儿。”她朝着我淡淡一笑,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我只觉得胸口一窒,喃喃地应道:“……皇、姐?”

☆、第103章 误伤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真是出乎意料。

见她安然无恙,我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看来姜灼还是遵守了与我的约定,没有再派人对她下毒手,赶尽杀绝。

可是,看着她脸上那冰冷的面具,我又是唏嘘不已:虽说大芜女子为尊,并不看重容貌,可是一想到邝希晴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此刻盘桓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又怎能不教人扼腕叹息呢?

特别是这伤与我脱不开干系。

“怎么,莫不是因为我变丑了,晗儿都不愿意理睬我了?”见我久久望着她的侧脸不说话,邝希晴眸光一闪,嘴角轻勾,略带自嘲地说道。

“当然不会,”怕她误会,我连忙解释道,“皇姐在我心里,一直都没有变过。”

“哦?晗儿此话可是当真?”她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覆在另外半张完好无缺的脸上,柔柔一笑,“即便我不再是这天下之主,也没有俊秀的外表,你的心里,可还有我的位置?”

“自然是有的,”我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道,在她眼中陡然划过一抹异彩时,心中一涩,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继续说道,“皇姐永远都是我的姐姐,血缘至亲,岂能断绝?”

她的笑容一滞,随后慢慢挣开我的手,背过身去。

沉默蔓延开来,我能感受到她的失落和压抑着的怨愤、哀伤,然而除了咬紧牙关垂头不语,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心中所想,我如何不知道?

可正是因为知道,才不能回应,不能挑明。

就算那人欺骗了我,囚禁了我,甚至逼迫于我,可我的心早就交付出去,再也收不回来了。

邝希晴要的,我给不起——更何况,她心心念念的,从始至终都是过去那个傲慢又霸道的邝希晗,是那个她朝夕相伴、情真意切的妹妹,而不是我,简心。

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晗儿,如今,我只是一个被放逐之人,不再是邝希晴,也不是你的皇姐了,”半晌,在我以为她不再想理我的时候,就听她忽然幽幽地说道,“就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去了解你,追求你……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轻如空气,仿佛自言自语,可是那语气中藏着的脆弱却不容忽视,教我为之动容:要怎样大的勇气,才能教这个孤傲出尘的帝王如此卑微,又是要怎样的深情,才能教她宁肯抛弃一切,也不愿放手?

这一刻,我多想告诉她真相,告诉她那个她深爱的晗儿早已香消玉殒,而现在这具躯壳里所占据的不过是一抹异世的幽魂,一个心有所属的,全新的邝希晗。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执念在阻止着我——或许是邝希晗残存的意志,又或许,只是我自己心底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懦弱吧。

若是教她知道邝希晗最终是死于她手,她心中会多么内疚?

后悔,痛苦,终日沉溺于自责之中,难以自拔,甚至于萌生死志……想必若是邝希晗本人,绝对不希望她如此消沉,更不希望成为她背负一生的枷锁。

这是她宁愿身死也舍不得有一丝伤害的人啊。

如果必须要造成伤害的话——两害相较取其轻,至少对于阴阳相隔,图余悔恨的“死别”来说,“生离”会不那么痛苦,也会在漫长的时光中被逐渐治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