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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138)

也难怪他如此——若是先前那个管事宜良不落马,又怎么轮得到他补上这空缺呢?

可是我当初分明只是撤了他管事的职位,教人赏了他二十板子,并没教人摘了他的脑袋,虽说要将养一段时间,却也不至于就这么一命呜呼了吧?

还没等我问,茗晏又不以为意地甩了甩纨扇,摇头晃脑地补充道:“也是他命不好,不知道是得罪了哪位大人,打完板子后就教人抬去了街角巷子里,既不准人靠近,又不给送去医馆,没几天就死的透透的,尸身也没个人装殓,直接卷了席子就丢到乱葬岗里喂野狗了……造孽哟!”

——这么说来,那宜良的死,怕也跟我脱不了干系。

可是,前管事一死,现在这整个彩云阁,也就没有人能认出我这个东家的身份了。

虽说不必担心教人发现,毁了凌王的名声,可同样代表着……我陷入到了另一个身不由己的危险境地。

“你买下我,打算如何?”依我看,这茗晏能当上新任管事,应该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可惜我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马上就会被姜灼的人抓回宫里——而且,就算我有心表明身份,却连一件信物都拿不出手。

“当然是打开门做生意咯~”他好笑地睇了我一眼,似乎不能理解我怎么会问一个这么傻的问题,“你这模样,就算是花魁的位子,也是能争一争的——况且,你还是个女子,这就更招那些官家贵妇们喜欢了!玩腻了娇滴滴的男人,清俊美艳的女子才更得人心……我呀,可就指着你打败锦觞坊,替我彩云阁争这口气呢!”

“恐怕你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尝试着动了动手脚,仍是虚弱无力,看来这药量下得不少,我索性放弃了活动手脚的打算,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茗晏,冷静地开了口,“我既不会弹琴跳舞,也不会诗词歌赋,说话直白,脾气又差,万一吓跑了你的客人可怎么办?”

“这却无妨,”他不以为意地走近床榻,拈起我鬓边的一缕发丝在指间把玩着,眼神妖冶又仿佛看透一切的冷然,“我也不指望着你做这些……你大概还不清楚自己这张脸的价值。”

“……呵呵。”这张脸的价值,我当然明白,可是这张脸带来的后患,又有谁知道呢?

“还有,你最好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松开那一缕发丝,他眯了眯眼睛,压低了嗓音恐吓道,“我彩云阁的帮工们,可不是好惹的……莫要自讨苦吃,懂了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恢复行动力以前,什么都是白搭,倒不如省点力气——我闭上眼,不再理他。

他也无意讨嫌,很快推门离去了。

那阵浓郁到刺鼻的香味悄然远去,我绷着的心弦才总算松了一些:我总以为,邝希晗的身份给我带来的灾难已经超出了想象,却在真正的经历中一次又一次刷新我的承受能力……堂堂凌王竟然被卖到了名下的青楼,还有比这个更荒谬更可笑的事吗?

我不禁开始怀疑,那个一心逃离皇宫,逃离姜灼身边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接下来的几天,茗晏有时会来看看我,大部分时间却并不出现,只是每天准时派人送来一碗喝了教人手脚无力的药。

我顺从地喝下了药,只是悄悄含着碗底的药汁残渣,趁人离开后吐在窗台上挖空了的花盆里,让它自然阴干,连着几天,竟也析出了一小包白色的米分末。

四肢仍是使不上力道,但也不至于动弹不得,未免教茗晏发现,我便装作动不了的样子,只是在独处时偷偷活动活动手脚。

那一小包收集到的迷药米分末教我藏在了贴身处,已成为了我最大的依仗。

在药效发作的这段时间里,茗晏安排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来伺候我,看着年纪小小,力道却惊人,轻而易举地就将我抱了起来,放到了屏风后的浴桶里。

一连几天,都是她来帮我洗澡,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这天傍晚,丫头来替我沐浴时,还带来了一个偷听到的消息——今天晚上,是我被正式挂牌的日子。

碍于手脚使不上力气,而且对方与我一般是女子,从开始的拘谨难堪到现在,我也懒得再遮遮掩掩,干脆放松了身体靠在浴桶壁上,任由她替我撩水擦着后背。

“心姐姐,你的皮肤真好,比那些公子少爷还要滑嫩!”小丫头摸了摸我的肩膀,忽然感慨地说道。

——我告诉茗晏自己的真名叫作“简心”,虽然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倒也没有追究,只是吩咐其他人都唤我“心姑娘”。

我不由苦笑:只怕,我若是说自己名为“邝希晗”,会更教他怀疑吧?

“呵,小丫头片子,你怎么知道那些公子少爷的皮肤没有我滑?难不成你摸过?”见她不过是个一团孩子气的少女,我也没那么多顾忌,竟还有闲心与她开起了玩笑。

“那倒没有……”她憨笑几声,然后又辨白道,“可是,你比丫头见过的所有人都俊呢!连我们楼里的如月公子都没有你生得好看!”

“啧,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好看?”反手撩了一捧水玩笑似地泼向她,在她嬉笑着躲过时,趁势换了话题。

——空有一副好皮囊,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沦落风尘,任人宰割。

若是教原主知道我现在的境地,只怕要气得跳脚,无论如何都不会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吧?

自嘲地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将身子整个浸到了水中,放空思绪过后,我不禁苦恼起来:茗晏打算在今晚让我亮相,可我的药力还没有完全褪去,若是逃跑,只怕没走几步就会给抓回来了。

这么说来,竟是只能听天由命了么?

时间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夜幕降临,彩云阁外也不复安静,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慢慢揭开了纸醉金迷的一面。

在丫头的帮助下穿上了茗晏特地准备的衣服,式样与大芜的女装不尽相同,在细节处稍作改进,虽然累赘繁琐了许多,但却更显胸型腰身,若是以我那个时空的眼光来看,应该是会大受好评的服饰,可是放在此情此景,怎么都有了几分轻慢狎昵之感。

换作普通的大芜女子,定是会觉得无比屈辱——哪怕是我这个外来幽魂,耳濡目染之下,也感到一丝不适。

丫头正在给我编发的时候,茗晏忽然摇着扇子扭了进来,绕了一圈将我打量了一番,而后拂开了丫头的手,亲自侍弄起我的头发来。

强忍着他身上的异香以及他触摸发丝的动作,我干脆闭上了眼睛,在心中默背起八荣八耻——就算我有心反抗,也须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是否经得起那群打手们折腾。

“很好,这便出去吧,莫要让贵客们等急了。”不知过了多久,茗晏轻轻合掌,略带一些兴奋地说道。

话音才落,我睁开眼,就见本来编成细辫的发丝全都散开,理顺之后自然地垂落,只在发尾处用绯色的丝带松松地束着,颇有些潇洒的意味,衬着这张娇柔的脸,倒真是雌雄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