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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GL)灼心(127)

我吐了吐舌尖,朦胧的泪眼却见到姜灼受惊似的扔了汤匙,一下将我从座位上捞进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伸手抵着我的下巴——既想要替我查看舌尖的伤势,又想替我擦去不住流淌的泪水,手忙脚乱的样子,倒是比我还难受几分。

看她情急之下再也不复淡然,我的泪意收却了大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抿着嘴反手抹了抹眼泪,挣扎着就要从她怀里起身——这个姿势太过暧昧,并不适合现在还处于冷战中的我们。

“别动,舌头疼不疼?”她圈住我的肩膀,将我抱得更紧了些,担忧的目光教我忍不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方才一时间烫得舌头发麻,现在倒不太疼,只是木木的没什么知觉,怕是要缓一会儿才能进食。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么?”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凑近我的耳朵,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说与你听,可好?”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低沉的嗓音却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教我不由放松了肩膀:“……你说。”

看她也不像是借机亲近揩油,姑且听听她怎么说——我真的对那所谓的答案十分在意。

“我本名邝希暝,永乐帝一脉嫡系长孙,也是唯一独女;云麾将军姜勤,是我的养母。”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娓娓道来,“成王败寇,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在大芜的典籍正史中,所记载的只有僖王邝云菲以及僖王世女邝忻琪,世人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就像我的母亲大概也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宠幸的柔然奴隶会为她诞下孩儿。”

她话中的嘲讽之意忽而转为淡淡的怅然,教人跟着心中一酸。

——僖王?那不就是我在太庙里见到的牌位么?

她竟是我不出五服的表姐妹,难怪与邝希晴生得这般相似,原是血缘关系所致。

我心中纷乱的思考,却在她谈到亲生父母时戛然而止:她的眸子有时会泛出浅浅的琥珀色,原是有一半柔然血统,可想她的生父地位不会太高。

虽说是独女,可听她言下之意,却是从未享受过承欢双亲膝下之乐,孤苦伶仃,孑然一身,感同身受之时更是心里一痛。

“那你怎么会被姜勤夫妇收养的?”我已沉入她的故事之中,随即问道。

“还记得那一日我曾与你说过的身世么?”她在我颈侧蹭了蹭,像是依恋温暖的孩子,教我心软不已,紧紧咬住牙关才忍住抚上她脸颊的冲动,只是认真听她诉说,“我并未骗你,那些都是真的,只不过我会被收养却不是巧合,而是芸姨的安排。”

“为了你夺位所做的铺垫?”我的心为之一沉,顺口问道。

“……不错。”她闷闷地说道,“云麾将军的品级不算太高,却是威远军中最得人心的长官,借着她的名号,便于拉拢人脉,在军中打下根基。”

“阁下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我推开凑近的脸,冷笑着问道,“那么当初接近本王,也是早有图谋咯?”

“我本意只是接近邝希晴,与你无关,”她蹙着眉头,嘴唇紧抿,看我的眼中竟带了几分委屈,“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绑了回去,打乱我的计划……我后背现在还有那时留下的伤疤。”

“照你说来,都是本王的错?”这手苦肉计使得正是时机,我几乎都要上当了,“全是本王咎由自取,对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解释道,我却不想再听。

“出去,”坚决地从她怀里退开,我背过身,压下满腹情绪,冷静地说道,“我想一个人呆着。”

许是我脸色太过僵硬,又或是声音太过冷峻,她并没有故技重施来逗弄我,也没有多做纠缠,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记得用膳,别饿坏了身子。”

说完,却是默默退出了房间。

我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头去看她,生怕一出口便是哽咽,一回眸便要心软。

——姜灼……哦不对,她的真名,叫做邝希暝。

呵,假的,全都是假的,就连名字也都是假的……这样的你,我还能相信么?

☆、第93章 囚牢

又是半宿无眠,然而心情却平静了几分,也想起了教我遗忘许久的事来——派出去的暗卫都折在了宫里,珂姨是否知道了姜灼的图谋?她又是否担心着我,也难以入睡?还有,被姜灼顶替以后,邝希晴的处境又是如何?

她瞒得了一时,又怎么能瞒得了一世?那些熟识她的亲信官员们该如何?那些贴身服侍她的宫侍禁卫们又该如何?

虽说恼怒她篡权夺位,可事已至此,到底不愿她露了马脚,因此丢了性命,我心中委实矛盾,却是忧虑更甚。

思来想去,才刚平静了几分的心湖又泛起了波澜。

披衣坐起,只觉得房中滞涩沉闷,教人陡生烦躁,遂汲了鞋慢慢走到门口,明知外面定然守卫森严,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轻轻打开了门。

静谧的夜晚,再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想来怎么都是躲不过守卫的关注,我抬头看了一眼晦涩难明的夜空,顿时失了兴致。

今夜无月,愁云遮蔽,就连星星也只依稀几颗,明灭闪烁地缀在天幕上,平添了几分惨淡。

正要返身回房,却听一个喑哑的女声问道:“怎么,睡不着么?”

霍然转身望去,竟是姜灼。

她的衣服仍是傍晚来见我时的那一套,光线昏暗,也看不出她的脸色,我有心抓过她的手来试试温度,却又忍住了,只是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不回去休息,杵在别人门口做什么?

看她眉间难掩的倦意,嘴唇也干涩起皱,我心头便克制不住烦躁起来,声音也不由冷了几分。

“……没什么,你自去休息,不必管我。”她偏开目光,淡淡地说着,却并不打算离开,仿佛铁了心要在我房前当一尊门神似的。

“你在这儿,教我怎么好好休息?”心底的烦躁一波漫过一波,我沉着脸,下了逐客令,“如果我没记错,卯时就要早朝——皇姐她从来不会轻易罢朝。”

既然要扮演皇帝的角色,那就倾尽全力,不要懈怠,这可不是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一个不好便要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听我提到邝希晴,她终于抬头看了过来,只是目光一沾即走,似是压抑着什么情绪般,好一会儿才低低应道:“好,我走便是……你且歇着吧。”

我没有回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抚了抚衣摆,转身时好像带走了满身的寂寥,教我情不自禁地出声挽留道:“等等。”

她倏然转身,切切地望着我,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声,眼里藏了一丝希冀。

叫住她之前,我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问题,可真叫住了她,却突然卡壳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暗自后悔,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姐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那熠熠闪亮的眸光一瞬间黯淡下来,仿佛寂灭的星辰;干裂的嘴唇紧紧抿着,消退了最后一抹血色,显出几分脆弱……然而也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的神色又恢复到一贯的清冷无波,唇角竟勾起了一丝弧度,尽管那弧度透出了些许凉薄:“也好,是该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