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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长女(19)+番外

“喝一口驱寒。”叶戈尔把酒壶朝底下一抛,贝尔伦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上面还残留着暖意,“苏联绿牌伏特加,掺了一点水,凑活吧。”

贝尔伦闷闷地喝了一口酒,感觉咽喉到食道都火辣辣烧着。

“别告诉我你是过来关心我的。”贝尔伦捏着酒壶,嘴上却并不领情,“我记得昨天是你提议用带倒刺的鞭子抽我。我不知道你他妈是哪来的主意。”

“别这么说,兄弟。有时候我碰到喜欢的事情会变得比较容易失去控制,你知道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有人看见美女就匆忙脱裤子,有人看见金钱就两眼冒绿光,有人看见权力就化身为豺狼。”

“你不应该呆在这里,你应该去做一个变态诗人。”贝尔伦说。

“哈,变态诗人?变态我是做到了;至于诗人,那是我十岁之前的梦想,我父亲因此赏了我一巴掌。”叶戈尔说,“我呢,这辈子就没做过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我十四岁就离家出走,最后我索性就来康汀奈特大陆,把这里当成了家。除了偶尔回一趟莫斯科买点东西,我几乎都忘了‘本’世界的存在。”

“你刚才说我哥哥并没有杀埃里克?是这样吗?”贝尔伦又喝了一口酒,觉得身体似乎暖和了一点。

“据我得知的是,陛下派出了几名使者先到皇后森林要求埃里克将军交出兵权,尽量不动武。你哥哥脾气不好,但他也不是战争狂。”

“不可能。埃里克不可能乖乖听他的话。”贝尔伦摇了摇头,语气悲哀。

“所以国王派了一万大军,估计这两天就要出发,踏平皇后森林。埃里克是你的副官,他迟早都要杀。”

贝尔伦把最后一口酒狠狠灌进嘴里。酒精灼得他胃痛,竟忍不住想要流泪。

“皇后森林有多少军队?”叶戈尔问道。

“常备军四千,加上一点外国雇佣兵和当地民兵,五千多吧。”

叶戈尔若有所思地说:“五千。不算太凄惨。”

贝尔伦拿着酒壶就朝叶戈尔砸过去,叶戈尔一伸手臂抓住了凌空飞来的金属酒壶:“别这么激动,我是想要帮你。我冒着生命危险来跟你通风报信:你的哥哥已经下令,让我们就在神不知鬼不觉杀掉你永绝后患,你信不信?”

贝尔伦猛地转过头去看叶戈尔。年轻人在昏暗的提灯映照下看着阴森森的,那双眼睛在压低的鸭舌帽帽檐下发亮,让贝尔伦莫名心生恐惧。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么做我有好处啊。”叶戈尔的语气非常自然,听不出丝毫的言不由衷,“投资你比投资你哥哥划得来。”

贝尔伦挑了挑眉毛。叶戈尔就着提灯微弱的光打量着这位亲王,他和理查德其实长得颇为相像。叶戈尔想,不管结局如何,都是一个无限循环开始。

“当然,我需要一点外界的帮助和你的配合。”酒壶已经空了,叶戈尔索性抛起酒壶玩杂耍,

“你确定你恨你哥哥,因为你想要自由,想要土地,想要权力,想要荣耀——别急着回答我,你只需诚实地回答你自己,你的哥哥这样对你,你应该怎样去回敬。”

牢房一时陷入寂静。只有贝尔伦的喘息声。他的后脑勺抵在墙壁上,闭紧眼睛想着许多久远的往事。叶戈尔静静瞧着他,似是在欣赏他的心理斗争。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开口打破这平静:“另外,你是被幽冥国的使者算计,反过头来,他们也可以帮你,安心吧。”

“我知道了,你是幽冥国的,潜伏在北国,对不对?”事已至此,贝尔伦马上反应过来。

“虽然我真不想承认,但我必须要给你肯定的答案。”叶戈尔摇了摇头,情绪却突然低落下去。

“何必这么不坦率,你是幽冥国人与否,我都不会对你不利。”贝尔伦嘲讽地说,“我明白,你要我怎么做?”

叶戈尔却不再理会他,也不说话,似是回忆起了不悦的往事。

从贝尔伦这个角度来看,叶戈尔正望着虚空的牢房出神,嘴巴半张着,眼睛灼灼映着提灯的光,好像在回忆着什么快要被忘却的往事。过了一会儿,叶戈尔在牢房之中轻轻唱起了一首俄文歌。贝尔伦听不懂俄文,他只觉得叶戈尔在唱歌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喉咙中如呓语般哼唱出一个个听不懂的词汇,眼神捉摸不透,表情却专注而投入。

老旧的花园闪著金色的露珠

我不在的时候它在晨光中泣哭

终于回到你的身边

不想再去他乡异土

厌倦了身处异乡

那些误解和陌土

终于回到了我的家

还是家的感觉舒服

早晨的天空喷射出灿烂的朝霞

你是我的岸、我的俄罗斯是我的家

无论我在什么地方都相信叶落会归根

俄罗斯,你是我的岸,俄罗斯是我的家

贝尔伦在黑暗中所看不见的是,叶戈尔唱着唱着,一滴眼泪从他发亮的眼中滑下,滴在牢房冰冷的石阶上。

第十一章 决战前夕与动员大会

北方帝国的极北之地,前亲王贝尔伦曾经的封地,皇后森林。

据说被神所遗弃的地方,也是非常美丽的存在,而且因为有着魔鬼的出没,更添妖娆。

皇后森林,顾名思义,拥有很大一片山毛榉森林,还有深而广的湖泊和绵延的山脉。除了冷,这里没有更多的特产。但这并不代表这里的百姓就不能安居乐业。

夜色阴沉,天边卷起了乌云,正是暴风雪将要袭来之势。皇后森林自备军的军营前,寒风将金属铠甲吹得锃亮。北方帝国红底黄十字的旗子在风中鼓动,像拼命挥舞的手臂。

一个三十来岁身体壮实的大汉站在军营门口。他身穿发黑的环甲,系着深蓝色披风,棕褐色的头发和胡子纠结成了一团在寒风中飘着,发红的皮肤上,那双冷酷阴鸷的黑眼睛中没有一点表情,甚至对这样恶劣的天气也无动于衷,从远处乍一看,如同斯巴达克斯的塑像。在他身后的军营墙上,挂着几具被绞死的尸体。尸体像个骇人的冻鱼干,被风雪吹得硬邦邦转着,还穿着皇家使臣的制服。

“暴风雪就要来了。”他喃喃道,随即回过头看了看那几具发紫的尸体,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就算为了贝尔伦王爷战死,也不可能向这个残暴的国王投降!”

埃里克将军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这不代表他就缺乏厮杀的经验。在遇到贝尔伦之前,他和一群强盗在一起厮混,和着森林里的雪舔刀刃上冒着热气的鲜血,谙熟各种兵器的使用方法,甚至还在黑市上摸过枪支。十八岁那年,他纠集起一伙人杀死了旧的首领,成为了当时小有名气的“双刃斧埃里克”。后来,年轻的领主贝尔伦迁到了这里,第一件事便是召见了埃里克。

埃里克喜欢贝尔伦,他认为贝尔伦是个真正的贵族,有一种高贵与勇猛并存的气质:贝尔伦可以穿上华服戴上王冠坐在宝座上,也可以披上粗硬的毡衣拿着巨剑剪径。在埃里克看来,除了贝尔伦,别的亲王贵族都不过是些酒囊饭袋。埃里克忠心耿耿地在贝尔伦身边呆了八年,从侍卫一直到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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