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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吧,亚当们(54)

作者: 我独顽且鄙 阅读记录

在心中轰鸣,老伯谈起老爹时无限的怀恋闪回。

“总之,让我先见老伯再说。”我最后道。

粉丝女默默点头。她回了会场,而我无心逗留。

驱车到人生地不熟的酒吧,胡乱点了一杯酒,独坐发呆,心乱如麻。

熟料,今晚仍有波折。

坐不到三十分钟,不容我细细把事情理一遍,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我心中忐忑,接起电话,陌生的声音:“二十五分钟后,麻烦萧少爷到港一码头,有人接您。”

不需回应,直接挂断。

除了老伯的下属,没人如此老套得加“少爷”的尊称。

暗自佩服粉丝女做事的能耐与利索,从上次与老伯三弟妇接触看,她并不希望我打扰老伯。

生平第一次去见老伯心情如此复杂不可言喻。

到了地方,见到接头者,我上了一艘挂着自由港旗帜的小型游船,在甲板上眺望海景时,默默得把手机关掉。

大概一个来小时后,那座熟悉的小岛才进入视野。

踏入小岛,别墅前已有迎接之人:那自称生下我的女人,老伯三弟妇。

“萧。”她见我,微微点点头,招呼之后不再多话,领着我进门。

我心中百味杂陈,这里原是我的家,几时轮到一个外人仿佛迎宾般带我?

老伯还在书房,老爹最爱的地方。

我进去时候,他正在书桌后面稳稳得坐着,并不看我,目视相框里的老爹出神。

“老伯,”我没来由得喉头哽咽,赶紧定神,“为什么?”

为什么要交给我那么奇怪的任务?

真是为了让我去保护和考验陈风?

以及接踵而来的为什么……

老伯还是没有看我,但他的声音,第一次让我战栗:“小寒,你和陈风的事,我不能同意。”

终于将老爹微笑的照片放下,老伯看着我,目光中已无父亲的包容。

“为什么?”我再问。

霎那间只觉得一切的谜题都已不是谜题,老伯反对我与陈风,才是世界的中心题目。

这反对的份量有多重,我是他养大的,我不可能不清楚。

老伯笑笑:“小寒,男人的本能,是希望自己的基因永存于世,这是最强大的行事动力。”

这就是原因?我难以置信。

若真如此,那老伯和老爹这辈子算什么?

逆天行事吗?

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老伯又道:“一生伴侣与繁衍生育并不冲突,小寒,否则你和陈风何来?”

我一时愣住了,万万没料到就凭我和陈风的存在,便足够证明我与他相恋的荒谬性。

“我不愿为难你。只是我不能让陈风因为你而终止延续。”

“不。”此刻我真有啼笑皆非之感,怎么可能?

老伯拒绝我的理由怎么可以如此世俗?他没有宗教信仰,他自己跟同性相爱了大半生!

“你可以找女人跟你生孩子,为什么要干涉我?”

忍不住吼,我强压住上去揪住老伯的冲动,同时在心底机械地反复:别哭。

“小寒,我不能生育了。就算是人工办法都不行,你懂吗?”

老伯半眯着眼睛,他肯定是看出了我的绝望,却全然不管。

这个人并不是养我多年的父亲吗?

不是爱我护我,发了脾气便抓着我狠狠打屁股,我被欺负了却撸起袖子要去拼命的父亲吗?

我心中一片冰凉。

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了陈风,有了真正继承他DNA的人,我不算什么了是吗?

别哭,压住。

也不要上去杀了他,他究竟是父亲。

还是老爹这一生的挚爱。

“那天在墓地里,是老伯你找人下的手吗?要杀我……因为我和陈风?”

“不,那是我。”

声音从书房外传来,是老伯三弟妇,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肃立得仿佛战时放哨的士兵。

生我的女人想要杀掉我吗?

那一刻,不夸张得说,我还真听到了自我世界崩溃的声音。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61、

正如老伯三弟妇当年警告过我的,萧,能过这样的生活,你以为靠的是谁?

老伯,只能是老伯。

事实上老爹过世后一文钱都没有留给我,他的遗嘱几乎都嘱托老爹的。

从后事到财产。

关于我的只有寥寥一句话,还是通过老伯:

照顾好小寒。

我不由地冷笑,这就是老伯的照顾。

但斯人已逝,说什么都没用。

我默默地随老伯三弟妇走出书房,因为老伯明确表示他不愿再多谈。

三弟妇并未领我离开,而是径直引我到会客室。

此时此刻,我早已心灰意冷。

哪料到等待我的,却还有一重拳。

“你看些东西,可以明白得更彻底些。”

会客室的正面稍偏左的地方放着一台平板电视,三弟妇捣鼓了会,屏幕中出现了图画。

声音环绕立体,一下便能听清是谁在说话。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竟然是陈风的声音。

画面出来了,摄影机在人物头顶斜上方,俯角度,能看到谈话人的脸,表情却不容易看清。

除了陈风,还有老伯三弟妇。

看不清周边环境,兴许是做过处理,人物外的色彩一片黯淡。

“目的?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清楚自己获得的好处就行。”

“……除了接受那人的接触,没有其它要求?”

“没有。顺其自然就好。”

“若是受不了他呢?”

“实在不行,他自己会走的。你放心,时候到了,一切就会结束。你自然能得到你想要的。”

“好。这我答应。不过你另一个要求不行。我对所有人,无论男女都没有感觉。结婚是不可能的事情。”

“随便,这只是附带。”

声音犹在绕,画面已然终止。

忽然想起那日在公海游艇上的事,陈风一下找到老伯三弟,当时我并不曾怀疑。

现在才茅塞顿开。

或者他们早见过面。

还有很多事情,比如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接纳我。

原来也不全如他自己所言是为了观察目的性。

这当然有,就如我,我到现在也不懂老伯玩这一局,是为了什么。

将我驱逐出家门吗?

我推开三弟妇,奔回楼上书房,猛推门,老伯依然端坐在靠椅上。

闻声抬眼,目光中再寻不回我所熟悉的一点。

“老伯,”我咬牙,“我是你儿子吗?”

没有半分迟疑,老伯道:“过去是,现在不是了。”

我懂了,也只能懂了。

不管老伯打的什么算盘,有他这一句,万物归无。

即便是陈风……

正是陈风,父子联手,我到底不是老爹,没他那通天能耐,输得彻底而已。

“保重,”我说,“老伯,为了老爹。”

三弟妇安排我离开了小岛,踏上大陆的那刻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将手机扔到海中,听着涛声,泪流满面。

熬到天大亮,我动身前往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找到律师,签下一份合同,主要是财产。

内容简单,归纳如下:老伯的还给老伯,剩下的留给陈风。

律师终于忍不住规劝了一句:“萧少,你我签了字后,你可真就身无分文了啊。”

我笑笑点头。

本来无一物么。我是凭了谁有前二十五年逍遥安逸的生活?

受不了自然会走——这不是老伯三弟妇的话,而是老伯的话。

除了老伯,谁能了解我其实骄傲得可以?

世人嘲笑不食嗟来之食的愚蠢,为了活命放弃尊严又如何;偏世上就是有傻瓜,自嘲过后,还是免不了拒绝。

我从未尝过没钱的滋味,只是事到临头,何必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老律师要我给他留个联系方式,合同有些牵涉不是签个字能了事,我想了想,留下电邮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