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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厨子以后(66)+番外

二娘见他头戴万字巾,身穿皂布短褐袍,旁边地上还丢着一顶烂了一个边的草帽,加上那些烧着的竹筒散发着焦糊味儿,肯定是哪房的厨子,贪吃跑到这竹林里做竹筒饭。她心情不佳,当即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今天我也得给你讲讲道理!”

老头吓了一跳,摸了摸胡子:“你跟我讲道理?你跟我讲什么道理?”

二娘指着那小厮道:“我今天要给你讲的道理是,他也是爹娘生的,有血有肉的,凭什么你想打他就打他?我打你行吗?”

那小厮吓的脸都白了,挤出一句:“他是我主人。”

二娘想起褚直寒碜她怒从心起:“主人就能随便打人吗?主人就能随便恶心人吗?主人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儿,主人是不是要先打自己?”

那两人都看出二娘火气很大,小厮胆颤道:“老爷让我砍竹子,是我偷懒,没好好砍,跟老爷无关。”

老头倒是镇定:“你听见了,不是我要罚他,是他自己不好好干活,害的我的玉田胭脂米全糟蹋了,我不打他打谁?”

二娘看那小厮真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刚才明明好好砍了,我都看见了,他说他手都磨破了……”见那小厮不停地冲她摇头摆手,二娘越说越没劲,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不知道自己瞎操什么心。

她不说了,直接越过这两个人准备走。

老头在后面喝道:“还不继续给我砍,砍不出来我把你剁了喂狗!”

二娘气极,猛地转身走到小厮面前夺过他手里的砍刀。

“我来给你砍,你要什么样的?”

小厮快哭了,这奶奶到底是谁啊,竟然不认识他的主人!

老头也快被气笑了,眸子闪了几下,按捺住看二娘砍竹子。

只见二娘手起刀落,一根根竹子应声倒地,又刺啦啦几声,竹竿上的叶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接着寒光闪过,咔嚓嚓每一根竹子都被砍成了长度完全一样,切口完全垂直的竹筒,摆放在地上简直像一摞整齐的书简。

“够了罢,不要再为难他了。”

二娘松开砍刀,砍刀垂直插入泥土,寒光照亮老头和小厮眼俱是一花。

见他俩不说话,二娘准备走了。临走看到地上那一堆冒黑烟的柴火,忍不住补了一句:“你烤糊不怪竹筒,要怪只怪你的柴火太湿,还有,你根本就没转均匀。”

老头如何不知?他厨艺虽精,却少干这生火烧柴的活,今日忽然想吃竹筒米,兴致所至,就到了这竹林里。谁知林下潮湿,找来的柴火没烧旺,反而把自己熏的两眼流泪,又见扇坠儿把竹子砍得歪七八糟的,才一时心烦要拿扇坠儿撒气。

这时听二娘这么一说,心中一动道:“你站住,你会做竹筒米?”

二娘别的不会,竹筒米却是最在行的,只因在青牛山的时候,一个月少不了几回上山打猎,饿了就砍截竹子做竹筒米。

她瞧出老头的意思,又闻着那米虽有焦糊味儿,却难掩竹香,也勾起了馋虫,冷声道:“当然会做,不过……一人一半。”

老头同意了。

扇坠儿在旁边看得形如呆滞,被老头拍了一巴掌才飞快地去捡柴火去了。

回来时,火堆已经烧得旺旺的,二娘一面转着竹筒一面对老头说“光有米不是最好吃的,要是有腊肉放几块才叫香。”

扇坠儿又跑去拿腊肉。

第一批竹筒饭没烤好,三个人就聊热了,光聊吃的,什么青蛙腿、烧麻雀、烧马知了、烤小鱼、生吃鸟蛋、春天里刚长出的榆钱,第一茬桑葚……都是些国公府里没有的东西。

末了,烤了二十余筒竹筒饭,老头和扇坠儿一个人吃了五筒,其余的全被二娘吃了。

这姑娘到底是哪房的啊?没听说府里有谁这么能吃啊!

扇坠儿有心想问,却被老头一个眼神止住了。

“谢谢了,我得回去了。”都过了中午饭点了,二娘还是有点担心褚直。

“那明天来做叫花鸡?”老头发出邀请。

聊到最后,老头都有点舍不得二娘走了。

二娘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明天虽然是白锦进府给褚直看病的日子,但看的是褚直,又不是她,只要等白锦进来,她就能出来了。

“好,不过我可能来得晚些。你多准备几只鸡,别不够吃了。”

等二娘走远了,老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扇坠儿还不明所以,被老头拍了一巴掌:“别到处乱说今天的事儿。”他还等着看这姑娘认出他的表情呢。

会春堂里,饭菜早就摆上桌,还热了几回了,菜相都不能看了。

褚直坐在上位,旁边搁着筷子。

春燕劝道:“三爷,您先用饭吧,少奶奶说不定在老太太那儿吃过了。”

褚直并不动筷,眼也没瞧着外面,只是盯着面前的一碗红烧肉。

忽然听外面有人道“少奶奶你回来了”,褚直立即优雅地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二娘头探进来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褚爷,怎么现在才吃饭?我都吃过了,您……不是等我的吧?”

春燕几个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都瞧见褚直脸沉的可怕。

二娘却没瞧见,脱了褙子扔给敛秋:“我吃过了,给我端盆水洗脸,我睡一会儿。”

主仆两人的脚步声很快朝西次间去了。

褚直就像被疾驰的马车压过的小花儿,根本没人注意。

他的筷子停在半空,春燕几个的心都跟着他的筷子停在那儿,幸好褚直的筷子慢慢地放下了,并没有发出“砰”的一声。

“三爷,要不要重新炒几个菜?”安兰瞧着那菜实在不像样子了,也冷了。

“不用。”褚直端起了碗,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碗里,想起来他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又夹了出去,换成水煮白菜吃了起来。

二娘下午哪也没去,褚直书房里有不少书,西梢间里满满的书架,上面都是书,她随意翻了几本,不想旁边都是密密的小字批注,那字写的叫一个潇洒俊逸,二娘不由怀疑起来,又随即抽了七八本,竟无一例外都有批注。

病秧子大约躺在床上的时间太多,太无聊了才会看这么多书。

二娘旋即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就算有大把的时间,能认真读完这么多书,并且提出自己的见解也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更何况褚直身子一直很弱。

所以次日一早,二娘不计前嫌地跑到褚直床前,等褚直洗漱完毕,按计划一起去给老太君请安。

至于为什么不是头天晚上,是因为她发现了一本有趣的书,看入迷了,看完的时候褚直已经睡下了。

老太君今天要去灵隐寺还愿,见他俩一块出来高兴得很,又说镇国公褚陶一早上朝去了,要不二娘和褚直今天就该给褚陶、罗氏敬茶。

二娘注意到褚直听见这话面无表情。

其实他从今天早上起来就没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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