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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厨子以后(12)+番外

那边老夫人已经醒过来了,几下吃了孙子送到嘴边的枣儿,忍不住心花怒放大笑起来:“好好……”

第二个“好”刚说出口,犊车忽然一晃,像是停了下来,接着却更加剧烈的一震,猛地向前奔跑起来。

车夫在前面大叫:“老夫人,三爷,你们坐稳了。”

这句话刚落,外面还传来了马惊恐的嘶鸣声、男人奋力驭马的喝声。

勾栏门里的两个丫鬟头撞在壁上砰砰响,根本瞧不清前面,只看到一道道影子从狂奔的犊车两旁飞过。

许氏吓的目瞪口呆,她从驴车里看得清楚,从燕京方向驰来几匹骏马,与牛车方向相反,本来各走一边。不知怎么回事,两头牛靠外的那头受惊起来,“哞”地叫了一声就发狂向前奔去。娘啊,他们这辆驴车正挡在前头,见那白牛拉着犊车冲来,许氏吓的要瘫倒在车上。

顾二娘比她娘看得清楚,一眼就瞧见过去的那匹马头上戴着一朵大红绸花,刚骂了一句,后头犊车已经冲了过来。

顾二娘一撩垂帘蹿了出去。那犊车的车把式正拼了命去拽那发狂的白牛,可这牛是云国进贡来的,不但看着漂亮,力气也比普通牛要大上许多,又在发狂,任他扯的两手虎口开裂也没能拉住半点。再这么下去,另外一头也不保不会发疯。他正心生绝望之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接着咔嚓一声巨响,腿边儿的车辕应声而裂,又是一声巨响,那发疯的白牛挣断了另外一边车辕跑了,椟车在剩下那头白牛的拉动下向前跑了一小段停了下来。

冲出去三四十丈,程瑾才好不容易拉住了马,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儿也有点颤,见后面一匹大宛马追了上来,脸色顿时更为不好。

果然,那马上人声音里含着隐忍的怒气:“程瑾,你又闯祸了。还不快向老国公夫人请罪。”

程瑾吃了一惊,看见那头白牛时恍然大悟,但眼里旋即闪过一丝傲慢和不屑:“不过是个厨子,瞧你紧张的!”

见他还在犯糊涂,马上人气道“还不赶快把红花扯下来”,就拍马向椟车走去了。

只是他还未到车前,就听车里面传出老妇人的惊慌失措的哭声。

“直儿,直儿……”

听见这个名字,程喻不由一怔,难道受伤的是褚家那个病秧子?

老夫人这时还不顾上捉拿罪魁祸首,她怀里的褚直两眼向上翻着,喉咙里一阵阵的出气,发出的声音让那两个丫鬟吓的手脚哆嗦眼泪直流。

这位三爷打小就体弱,每年都得穿几回寿衣,也是这半年才好一点,头一次出门就犯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只能被打死。

褚直想说话说不出来,如果祖母抱他没那么紧还好一点,可是抱这么紧,他更吸不到气了,都怪那枚该死的枣核,在椟车失控之时,不偏不倚地正好卡在了他喉咙里。

难道他刚刚活过来就又要死了吗?他还什么还没做呢?报仇,夺爵,娶妻,生子……他褚直不甘心啊!

第9章 叔叔

顾二娘单手砍断车辕后就准备快跑几步追上驴车了,这要是让林忠看见少不了一顿说,这时她听见了里面的哭嚎声。

外头的车夫本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从天而降(一掌劈断车辕)的姑娘,被车里的声响惊醒,先顾不上那侠女,爬到车上,一把推开那勾栏门。顾二娘就借机瞧见里面有个老太太抱着个人又拍又打,但那人只是翻着眼胸膛起伏不住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卡住什么东西了。

老太太“心肝肉”“心尖子”的不停叫唤,两个婢女手脚哆嗦,车夫鼻涕泪一把跪在勾栏门外面。

顾二娘捋起袖子,跳上犊车:“让开,我来。”

声音清凉、沉稳,带着一股子不容反抗。

慌乱中,镇国公老夫人竟然听见了。

她和她的仆从们都是一惊。但顾二娘习武之人,动作极快。镇国公老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孙儿就到了别人手上。

顾二娘环顾车内,幸好这车够大够高,都不用下去了。她胳膊从背后抱住这个呼哧哧风箱一样的人的腰部,一手拇指压在他肚脐和肋骨之间的部位,另一手成掌按在这只手上,双手急速向上挤压了十多次。

只听“噗——”的一声,什么东西吐了出来,那人长长呼了口气。

看到是颗枣核,镇国公老夫人一颗心落地,忙接了孙儿,见褚直开始吸气,面色平缓下来才想起方才那个人,但人已经不见了。

“方才那位、那位……姑娘呢?”镇国公老夫人心都系在孙子身上,这时才想起刚才那个人好像是个姑娘。

两个丫鬟刚爬起来,回过神连忙去找那姑娘,可犊车前面除了往来的车马,根本没有行人。

还是车夫眼尖,但刚瞅见那白衫蓝裙的高挑身影儿,几骑人马到了犊车前面。

程喻下马走到犊车前头请安:“都是晚辈的马冲撞了老太君,请老太君恕罪,程喻改日必登门赔罪。”

程喻说完,身后几人跟着齐声请罪。

唯独程瑾好奇地看着前头那辆驴车,驴车前头有个戴帽子的男人伸出脑袋往后看了一眼,很快地缩了回去,那驴车加快速度“得得”的远去了。

程喻等人方才赶过来施救,都瞧见那小娘子进了犊车,一眨眼功夫就出来了,那之后犊车里面的哭声就停了。

程喻猜到里面应该是没事了。

他亲眼看见那姑娘一掌劈断了紫檀木做的车辕,非常震惊。但眼下更重要的事是安抚这位镇国公府里的鲁老太君。故而虽然他很想查清楚那姑娘的身份,但却耐心等着鲁老太君发话。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老夫人和气的声音:“原来是安国公府的喻哥儿啊,今个不凑巧,你叔叔跟我一块去灵隐寺拜佛,回来正巧遇着你了。”

程喻被这“不凑巧”“正巧”给弄紧张了,忙道:“老太君恕罪,都是晚辈鲁莽,马跑的太快,没防备上面戴了朵大红花,冲撞了叔叔。晚辈前些日子得了一部‘林中翁菜谱’,正想着有空给老太君送去,也好让叔叔品鉴。等晚辈回府后,立即给叔叔送去。”

跟镇国公府打交道,就是这点不好,对着比自己还小的人还要叫叔叔。可谁叫人家“镇国公”这三个字是本朝太祖时传下来的,如今的贵妃娘娘还是褚直的亲姐姐,哪怕他母亲是永贞公主也比不了。这份权势除了上面那位就只有这么一份儿。

里面没有声音。

程喻暗自皱眉,他虽然有过失在先,可也赔罪了。镇国公府要是揪着不放就有点过分了。

程瑾索性站在后面冲他哥挤眼。

这时里面传出一个清润却又有些力气不济的声音:“世子侄儿不必介怀,我这身子骨还算结实,就是那本‘林中翁菜谱’,侄儿别忘了给我送去。”

程喻的父亲是安国公程英的嫡次子程明,因为母亲的身份,安国公这个爵位最有可能越过长房落在程喻身上。但毕竟还没定下来,褚直这么叫他有点不妥当,可后半句又明显表示不介怀了。换个了人,程喻还能直接甩脸子,这车里的这位程喻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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