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李宝成也没再找她,这事凡樱就忘了。
……
这天下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响午开过傻子玩笑的人也没再跟傻子开玩笑。两个可怜人在一起,吃了上顿不知道有没有下顿呢。
云西州下工打算先去河里一趟的,他早想好了,晚上没什么吃的,就去捉两条大鱼,回去做一锅又肥又美的鱼汤。但黄花下午的突然出现让云西州改变了主意,他的小媳妇儿,说不定已经给他准备好晚饭了。
回去一看,饭菜果然已经摆上了桌,比中午还大的一盆,除了肉和野蘑菇,还多了野葱炒鸡蛋、清炒萝卜干。
鸡蛋和萝卜干是凡樱跟张二嫂用兔子换的,一次打的多,吃不完还得养着,正巧张二嫂进院子跟她说话,凡樱就提出送张二嫂一只。张二嫂见那兔子肥嘟嘟的,足有好几斤,不好意思白拿,回家搜刮了半天,给凡樱送来了五个鸡蛋,一碗萝卜干。
凡樱没有拒绝,总归是个口味。扫扫面缸还扫下来一小把杂粮面,正好煮了两碗稀饭。
云西州一面就着萝卜干喝稀饭一面注意着自己的表情,生怕一个不小心泄露出来什么,但他完全是多虑,凡樱吃完搁下碗就去院子里了。
院子里哗啦啦的,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凡樱在浇地,傻子家也没个菜地,她见靠墙有点地方,就问张二嫂要了几颗丝瓜、倭瓜种子点上,这会儿种别的也来不及了,索性种点这些让它们随便长去。
“傻儿,吃完把碗洗了。”凡樱在院子里道。她做饭,傻子就得洗碗,她才不会一个人包干。本来,她也不是傻子的媳妇儿。
也多亏了这个时代,这里的人心思单纯,没觉得她缺媒少聘的嫁给傻子有什么问题,同情居多,其实还是黄秀英太恶。就这种恶人,她会好好跟人相处?这次她少不了得捞一笔。
“哎……”云西州在屋里应了一声,眸子深处暗光流转,傻儿傻儿,她也跟着人叫,以前叫的可都是“爸爸”“叔叔”,早晚有一天得这么叫回来……
云西州正在想着,院子里突然“砰”的一声,好像脸盆掉地上了,他忙起身,差点跟跑进来的凡樱撞上。
“狗,你的狗!”凡樱一盆水泼出去,突然看见两只绿莹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还带着那段被追的记忆,盆子一下脱手而去,转身就往屋里跑。
跑完在龙傲天9.9的野猪笑里反应过来,狼她都不怕,对着一条狗怕个毛线啊?!
但躲都躲了,只好装作害怕看傻子对付那条狗。
背对着凡樱,云西州唇角无声地掀了一下。不是意外狗死而复生,而是意外于她的反应。即使她忘掉过去,有些小习惯小动作依然保留,在不经意间泄露。
龙傲天9.9扫描过癞皮狗后,凡樱松了口气,狗的确是一条狗,那样追着她多是本能,那她就无所谓一条狗了,正要回去,视线扫过蹲在地上抚摸狗头的傻子背上时,忽然觉得那背影有点眼熟。
“你不是说你把狗埋河边了吗?”凡樱盯着傻子的背影。
“埋了,我把它种土里,把它头给露外面了,你看,它真活了。”感觉到背后浓浓的审视,云西州慢慢道。
凡樱:……
凡樱走过去,拖住傻子的手,望着他:“这么大一条狗,明天杀了吃肉吧,狗肉香,我想吃狗肉。”
云西州:……
这好歹曾经是他的身体,想了想,云西州把衣裳撩起来:“我这有肉,比它香。”
凡樱:……
一条狗,又不是养不起,还能对付黄秀英和李有为,留着吧。
“睡觉。”
听见屋里头的声音,云西州唇角动了动。
那狗也精,自己在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卧下,云西州捡起盆子,打了盆水,端到头顶浇下。
做了那个梦后,总是有点难以控制的悸动,想到一会儿要躺一张床上,他得做点准备工作。
凡樱本来躺在床上了,听见声音,从窗棂看见傻子那样冲澡,不禁摇头,但也懒得管。
云西州进屋准备睡觉才发现一个问题:他衣裳又湿透了。
昨天晚上就是光着屁股睡的,瞄了眼黑漆漆的床,云西州蹑手蹑脚的出去,把衣裳脱了,搭在绳子上,然后摸黑过来爬·床。
凡樱听见他在外面窸窸窣窣后,耐心等着。
虽然经历无数任务,但凡樱并不习惯和人睡在一张床上,她要等到傻子躺下不动才能略感安心。但这个傻子好像更慢了,凡樱忍了又忍,终于感觉他好像爬过去了,正想翻个身,脚一抬,又碰到了毛茸茸、软塌塌的一团。
凡樱:……
云西州:……
“怎么没穿裤子?”她忍不住出声。
正常情况下,媳妇是不会在床上问男人这个问题的,但傻子是傻子。
半响,床里侧传来一个声音:“裤子湿了。”
其实凡樱问完就想起来了。她不想理傻子了,反正是个傻子,随便吧。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傻子又道。
“……没裤衩。”
凡樱:……
黑暗里,凡樱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影子坐在床尾,莫名地带着一股不知所措。
只是个傻子。
凡樱平了平心,耐心道:“洗澡的时候要先把衣裳脱下来,洗澡也不能那样洗,会生病的,明天我给你做个裤衩。”
她只想着解决目前的困境,完全忽略了时代背景,在这个饥饿年代,两个人的生存都成了问题。
影子动了动,像凡樱靠来。凡樱身子紧绷起来,不知道傻子想干什么,傻子毕竟是个男人,联想到那天晚上,凡樱有点担心他不会觉醒了什么。
但她多虑了,傻子在床头摸了一会儿后,把什么东西塞到了凡樱手里。
“买。”
凡樱捏了捏,下床走到窗子前,借着一缕月光打开来看,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都是钱,还有几张布票和肉票。
傻子……不知道攒了多久。
“睡吧。”
凡樱回到床边,重新躺下,这次傻子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屋子里很快陷入黑暗。凡樱睡着了,但睡的很不好。
梦里总是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松涛虫鸣,有悠悠古琴,有醉酒长歌……但到后面,渐渐变成了金戈铁马、剑气萧索,那凄厉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令她大汗淋漓,想醒又醒不过来。终于使劲一蹬,摆脱了那无边的黑暗,却又觉得身上死沉死沉的,像压了一座山。
窗棂已经微微透出些晨曦,凡樱借着亮光一看,白花花一条腿正压在她肚子上。凡樱本能去推傻子,抬手却不动,因为她那两只手是抱在傻子脖子上的,一看就是她主动搂上去的。
凡樱:……
沉默了一会儿,凡樱决定不跟傻子计较了,她悄悄抽出手,移开傻子大腿,移开的时候刻意注意别辣着眼睛了,但还是看见……好像还有抬头的迹象。凡樱重新扫了一眼傻子,见他睡的张着嘴,把那床破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了。男人都这样,只能说明傻子身子还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