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察罕特穆尔退后两步，眼中满是绝望。
“不能违背圣意，那就送女儿的尸首过去吧！”
说话的同时，赵敏抽出一把匕首，转手便往自己的心口刺去。
“敏敏！”察罕和库库大惊失色，纷纷出手制止。
无奈赵敏用力过猛去势太快，匕首被击落的时候，已经刺入心口三分，大量的血喷洒出来。
“快，快去叫大夫！”察罕抱住倒下的赵敏，焦急地冲库库特穆尔喊。
汝阳王府所养名士众多，自然不需要到外面去临时找大夫，至于御医，这种情况也定然是不可取的。
“父王，敏敏不想嫁给孛罗阿鲁屈居深院。”在察罕怀中，赵敏双唇因为失血泛白，却还是清醒地说话，“可是敏敏不嫁，那就是抗旨诛九族的死罪。”
“敏敏你别说了，当心牵着伤口。”察罕徒劳地用手去堵赵敏的伤口，转眼已是满手鲜血。
“不父王，敏敏自私，只能来世再报养育之恩。”赵敏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只要敏敏不幸被人打成重伤不治而亡，孛罗阿鲁也不能把汝阳王府怎么样。”
“敏敏！父王不要你来世来报，你要给父王好好活着！”察罕双眼里也泛出泪光，“别说话，我们想办法，你好好养伤，父王一定会想出办法退了这门亲事！”
赵敏勉强摇头：“父王，这是皇上的圣旨，君无戏言，除非、我和孛罗阿鲁其中有一人死了，不然、这门婚事退不了。”
“敏敏不要说了，父王说的话什么时候没做到过？你现在只要好好养伤。”
“父王、对不起。”赵敏不再说话，只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陷入昏迷。
***
第二日，汝阳王告假不上朝，坦言爱女敏敏特穆尔已经回大都，但是身受重伤现在昏迷当中有生命危险，如今只想在府里陪着女儿。
皇帝宽厚，自然是准了汝阳王在家，不需上朝，还送了不少宫里的珍药命御医带着前往汝阳王府问诊。
回来之后，更是亲自问了御医邵敏郡主的病情。在得知她确实重伤病危之后，又叫上孛罗阿鲁带了一批上好的药材亲自过府探望。
借着这个机会，察罕特穆尔委婉地表达了女儿现在状况不能如约完婚的意思。
元顺帝大度地准许延迟婚期，等待邵敏郡主康复之后再与孛罗阿鲁完婚。
孛罗阿鲁在一旁暗自恼恨，却也无可奈何。他借着元顺帝对汝阳王功高震主的忌惮提议用成婚将汝阳王父子调回大度暗削兵权，此刻自然不能提出直接与昏迷的赵敏完婚的无礼要求。
赵敏是当今朝廷唯一的郡主，其身份地位尊贵，元顺帝又怎会允许她的婚礼如此草率？
夜深人静，送去了所有来探望的人，汝阳王府终于褪去那份烦人的政治交流。
察罕特穆尔站在院子里看着夜空，想到仍在昏迷就连御医都说不准是否能醒来的敏敏，心中惆怅更甚。
他特穆尔一支是靠着军功封王，向来都更喜欢真刀真枪地血性拼搏，只是身在朝堂位极人臣，他不得不耐着性子与那些人周旋。
察罕这一生最重要的除了早已去世的王妃，便只有这一子一女。
长子库库特穆尔勇猛如他是名猛将，但性子也在兵营里打滚长成了一个直性子，虽能灵活应用兵法退敌，却跟自己一样只能勉强在这些擅长在谈笑间将人置于死地的人当中周旋。
他无数次曾遗憾敏敏生不是男子，也因着这份对这个女儿的自豪处处放她行走谋划。
这样从小就行走江湖运筹帷幄的女子，又怎么能甘愿被强制了婚姻从此只能困在深院中度日如年？
但是，敏敏的反应，似乎又太过激动了些？
她自小喜欢谋定后动，之前的情况虽然看似因为圣旨和自己的态度陷入绝境，但距离婚期还有一月，察罕想过她会暗中对婚事筹备捣乱，会想办法逃婚，却从没想过她会用这般决绝的方法。
想到这，察罕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
“父王。”库库特穆尔走到察罕的身边。
“敏敏怎么样了？”
“娜仁守在那儿，大夫也在外院候着等待随时传唤。”库库特穆尔脸上满满的都是对妹妹的心疼，“父王，孛罗阿鲁此人生性残暴。”
察罕又岂会听不出儿子的意思，只是他现在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敏敏与你更亲昵些，你有没有注意到敏敏这几年在外行走有遇到心仪的人？”
库库特穆尔闻言，脸色一变：“父王，你的意思是——”
“若是寻常时候，还没到最后关头，敏敏会选择用这种方法来处理事情吗？”
沉默了一会儿，库库特穆尔点头：“我明白了，我立刻派人去查。”
六十四章
洛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客栈的，紫苏跟她的说的话始终在她脑海里徘徊。
贝罗阿鲁和赵敏成婚的圣旨已下，婚礼就在一月后，如今平南王府正紧锣密鼓地为这件喜事准备着。
脑子里嗡嗡乱的洛夕如行尸般走进她的客房中，在桌子旁坐下。
“师傅，如果你有了决定，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们，徒弟不就是用来使唤的嘛。”这是紫苏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不是没看出来洛夕的顾虑，只是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解决这件事情的方法，甚至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布置了一些安排，只是最终的决定，还是要洛夕来作的好，自己这个徒弟，听从命令就是。
反复想了几遍，洛夕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轻轻顺着倚天剑鞘的纹路抚摸，她的眼中也透出一分难得的狠厉。
布置了这么多年，也该收网了。
不过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
从满堂楼用餐回来，周芷若便进了自己的客房休息。
虽然说的是休息，她却始终在打坐调息的同时凝视细听附近的动静。
张无忌对谢逊非常紧张，始终陪着谢逊说话，倒是谢逊看出了张无忌的心理，一直打发张无忌去做他自己的事情。
而殷离早在吃完午饭就一个人离开，也没说是去做什么，只知道可能到晚上也不会回来。
后来洛夕颇具特色的脚步声响起，一路走回了她的房间，可是没多久就又走出房间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听到这个，周芷若小心走到门边从门缝向外张望。
洛夕从门口走过，面无表情，手中却并没有之前赵敏给她的倚天剑。
那么，这倚天剑是没带回来，还是放在房里不打算带出去？周芷若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腰间一个不明显的鼓起，那里面放着她偷偷买来的迷药。
“洛夕，你又要出去？”
耳边传来张无忌的声音，周芷若进一步放缓呼吸。
“嗯，这么多天没有消息，我要去紫苏那一趟。”洛夕点头，理所当然地说。
张无忌眼中闪过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