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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是邪神(19)

楚涟想了想她空荡如大脑般的日程表:“啊,没有时间,我下午要考英语……要不,你们去忙你们的,我就——”

“那就把时间改在周末。”叶梨卿说,颇像是霸道总裁。随后她推开椅子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顾澄望着她的背影,不情不愿地从牙齿里挤出来几个字:“遵命,BOSS。”

她瞪了楚涟一眼,楚涟发现顾澄的眼睛会说话,因为顾澄的眼睛写满了四个字,“你死定了”。

顾澄似乎对楚涟有种微妙的敌意,这种敌意隐藏在她看起来很爽朗、很美式的笑容和谈吐之后,这种敌意或许是因为叶梨卿的偏爱。

楚涟时叶梨卿最喜欢的孩子。

那么顾澄会是叶梨卿最喜欢的同事吗?

在“孩子”和“同事”这两个集合之间,叶梨卿又是如何画出它们韦恩图?

英语考试如期而至,楚涟也如期去考了。英语第一部 分是听力,需要使用考四六级的那种耳机接收信号听听力。信号断断续续的,楚涟感觉就像是在摇滚音乐会现场做完了听力。好不容易等耳机里传来“听力考试到此结束,请考生作答其他内容”时,楚涟正准备摘下耳机,耳机里突然又传来滋滋声响。

一个冰冷、语调呆板、像机器人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在你弄乱之后,我们会再见面。”

“总有一天。”

那个声音就像利剑一般击穿楚涟的心脏。

她觉得这声音还会说点什么,也许还会发表一篇《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可接下来耳机里一片寂静,仿佛世界都已化为乌有。

楚涟猛地摘下了耳机,大口喘着粗气。她或许在座位上呆坐的时间太长了,监考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站在她身边关切地低声问:“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

楚涟抬起头看着监考老师的脸。她的视线模糊,人脸就像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的白色光点。她强挤出一个笑容。

“老师,我没事。”

不,无论这未知的声音从何而来,或者干脆就是她的幻觉,至少楚涟应该感谢它,在英语听力录音全部播放之后才出现。

不然楚涟的英语真的可能会挂。

第15章

考完英语之后,楚涟回了宿舍。

宿舍里乱得跟垃圾场一样。本门考试结束,意味着学期结束,暑假开始。外地的舍友们一考完试就奔回宿舍收拾行李物品,楚涟呆立宿舍中央,不知道是否也该开始收拾东西。

如果楚涟暑假回家,应该就是回母亲那里。她目前还不认识母亲新谈的男朋友,她不在家,那男的肯定已经登堂入室。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怎么想都很别扭。

至于父亲,父亲家不是她的家,是他和小张阿姨、自闭症弟弟的家。她可以当个客人去做客,然后履行一个客人的义务,那就是麻溜滚蛋。

林雨菱的出租屋也不是她的家,因为“我们完了”,她被林雨菱撵了出去。而她留给林雨菱最后的温柔,是一袋凉透了的麻辣小龙虾。

楚涟好像没有属于她自己的家。

也许她真的可以蹭住在叶梨卿的家里,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叶梨卿好心收容她,她也没法融入叶梨卿的生活。她不会改变时间,她也没法让别人见到死人。她会成为叶梨卿的累赘。

正在她悲惨地自怨自艾时,宿舍门被推开了,林雨菱走进来,冷冷地看了楚涟一眼。

“楚涟,你出来,我们谈谈。”

楚涟并不是很想跟林雨菱谈,毕竟那意味着林雨菱的香烟、眼泪、海豚音,和“舒婷说过”。不过眼看室友一个个都八卦地支棱起耳朵,她还是认命地从宿舍走了出去。

“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林雨菱一出门就问道,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责备,倒更像关心。

“没怎么呀……就准备考试,没别的了。”楚涟说。

她们走到走廊的尽头。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圆形阳台,隔壁是水房,比较安静,适合处理分手之后的琐碎事宜。

“我好几次看到你去了隔壁那个人家,书婷也看到了,”林雨菱担忧地说,“上一次我敲了敲门,一直没有人开门。这时候有个邻居路过那里,她说那个房子里之前有人自杀,之后就很久都没有住人了。她还劝我没事不要到走廊这边,免得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楚涟眨了眨眼睛。

“你说的那个邻居,长什么样子?”

林雨菱抱起双臂:“这重要吗?”

“很重要。我特别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林雨菱转头望向阳台之外,估计是在考虑着一个过肩摔把楚涟从阳台上撂下去。过了几秒钟,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短头发,戴黑框眼镜,脸有点圆,估计二十来岁三十岁,拎着电脑包,满意了吧?”林雨菱的声音又激动了起来,“楚涟,你就是这个毛病。你永远都在关注着不知所谓的重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重要的。”

“我知道你在关jsg心我——”

“你只关心邻居长什么样子!”林雨菱提高了嗓门。

这话说得楚涟有点心虚。不过不要紧,此邻居非彼邻居,林雨菱并不知道叶梨卿的存在。她猜不出来顾澄为什么要给林雨菱编造那一番凶宅的故事,很可能是出于顾澄的恶趣味。

“你看,我们还是得吵架,”林雨菱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你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楚涟很想辩解她没有和林雨菱“吵架”,是林雨菱单方面的输出。但她真的不想跟林雨菱“吵架”了。

沉默了几秒钟,楚涟说:“我得回去了。我还得收拾东西,我爸一会儿开车来接我。”

这是句彻头彻尾的谎话。她的父亲不会开着保时捷、大奔或者沃尔沃来接她,就算她很想回家,来接她的只会是百万元级别的超大加长豪车——公交车。

林雨菱抓住楚涟的手臂,她哭得更厉害了,泪水挂在下巴上,像悬在屋檐下的雨滴:“我们真的就这样完了?真的,我从你的话里就能听出来。你讨厌我?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懂什么是爱吗?你根本就不懂。我想我们不可能了,真的不可能了。”

谢谢林雨菱的设问句课程。

“对不起。”楚涟说。

也许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林雨菱说对不起。

林雨菱的泪水滴在了她T恤胸前的布料上。她抓紧了楚涟的手,楚涟感觉到林雨菱的指甲陷入皮肤之中,但最终还是慢慢松开,就像无法抵挡的命运,无法停留的时间。

林雨菱走之前狠狠推了楚涟一把,楚涟被推得一个趔趄。幸亏她离阳台护栏比较远,不然这一下非翻下去不可,万一再砸到个无辜过路人,又会诞生出一个老逼登。

楚涟看着阳台外面的天空,叹了口气。她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女同可能都比较drama,二是分手的女同可能会更drama。

如果她还能够选择,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在高中时和林雨菱成为朋友,两人在看《咒乐园》时拉紧彼此的手,或者在看《植物学家的中国女孩》时凑近年轻的、红润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