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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218)

“夫君。”

薛宁哑声唤他,他的歉意戛然而止。

“夫君,多谢你为我想这样多。”

“多谢你这样为我。”

她后面的话有些语焉不详,含糊不清,带着些紧绷潮湿的情绪。

秦江月没有很快说话,过了不知多久,可能很快,可能只是一会儿,他将她身子抱起来,让她下巴枕在他肩头,像抱着孩子那样轻抚她的背。

他叹息一声,低低道:“何必谢我,这是我该做也愿意去做的事。是我甘心生生世世去做的,令我快活的事。”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秦江月说的话, 字字句句皆是他的真心。

他这一生过于漫长,从前和现在都看不到未来的尽头。

以前他打发这漫长一生的方式就是修炼,与剑道作伴, 虽孤清冷寂, 但也不失趣味。

后来长圣率魔犯禁, 他的生活主题就变成了伏魔和镇守, 也不算无聊,忙起来甚至不知今夕几何, 根本没有无聊的时辰。

现今他依然诸事缠身,琐碎的有, 要紧的有,但他决意不再去想不再去管之后,闲下来只是考虑薛宁的事,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 竟比过往每一刻都更有被需要的郑重。

明明是比从前任何使命都要轻易达成的事情,做起来非但不觉得无趣,甚至比每一次都要认真在意,心怀热忱。

看着薛宁微红的双眼, 她的瞳仁已经不那么红了, 之前是艳丽危险的血红,现在是有些暗沉的乌红。

她专注凝视他,情绪动容, 神情激荡,眼眸中倒影出他的身影, 他忽的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看到她眼中满是他的身影, 那种真正来自内心他所想要恳求的人,她真的在意他——这种圆满感超越过往所有使命。

使命是使命, 却不是他全部的心之所向。

他曾经最大的希望是天下太平,四海安稳,为此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

如今这个希望也没有彻底消失,只是真的不再那么重要了。

他已经为此献出无数次生命,轮回转世,几欲战死,他已经无愧于他的使命。

现在已经有其他人顶上了这个责任,他心中有了新的、更重要更在意的人也无可厚非。

秦白霄此战会十分惨烈,但结果不算太坏,可见天道也没有选错人。

他已经不是第一选择,那不把俗世万千放在心中第一位,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和愧疚。

为薛宁做哪怕只是缝制法器这样的小事,都会比忙于天下大事让他更加安心自在。

“我方才想,若时间停在这一刻,也很好。”

人间的水深火热他不想管,他只想和薛宁一起,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耳鬓厮磨,虚度一生,每天需要讨论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她想吃什么,他来做给她吃。或者她喜欢什么饰物,想要什么东西,他会的自然全力满足,不会的也用心去学。

这是秦江月可以想到的,让他最有幸福感的事情了。

薛宁几乎被他眼底的希冀所淹没。

她眼中泛起泪花,但唇上却噗嗤一笑。

“停在这一刻,停在你穿针引线这一刻吗?”薛宁指了指他方才用的线团和针,“你可是剑仙,真停在这一刻,以后就只能和绣花针作伴了。”

秦江月没说话,他垂下眼眸,一言不发,只是温和地弯唇笑着,似乎也附和她的调笑。

但他心中却在想,那又有什么不好?

只要可以和她一直这样安稳地住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就算只能和绣花针作伴也没什么不好。

“绣花针也没什么不好。”薛宁也说了同样的话。

她拿起了那根针,针就是很普通的针,但秦江月缝出的每一针都施加了法力,所以做出来的小布包就具有不同凡响的力量。

“凡间女子有的一生凭借一根绣花针养活自己,甚至是一个家族,一间铺面。绣花针并不比任何东西差劲。女子可以用,男子也可以用,你方才也用得很好。只是你从前用剑,如果真的以后只握绣花针,我会觉得遗憾。”

薛宁爬起来,挎着他给的小包包道:“我还是更希望看你握剑的样子,帅得日月无光啊,‘帅’的意思你能理解吧?就是俊美。我第一眼见你时,你在道场上背着剑匣,回眸扫了我一眼就走了,虽然你没表现出来,但我也知道你那有点落荒而逃。”

提起这些,薛宁有些感慨万千地笑了笑,秦江月捕捉到“第一次”这三个字,便知那时的薛师妹已经是她了。

手中低魔还被他提着,一开始还会挣扎反抗,外泄魔气,发现两个修士没一个将它们放在眼里,又蛰伏起来眼睛咕噜噜地转,不知存着什么坏心思。

它们还没成大器,不能口吐人言和他们交流,但这也是好事,免得聒噪扰人。

薛宁握着手里的绣花针,突发奇想:“我就用这根针来尝试疏导这里面的残气。”

秦江月一怔,立刻道:“甚好。法器是用它制成,再用它疏导自然更顺畅,真是聪慧。”

又被夸奖了,薛老师膨胀了,觉得自己可以瞬间爆炸。

“看我的。”

她洋洋得意地凝神聚气,试图用绣花针将残气引出来袭向那两只低魔,但……

失败了。

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的痕迹。

秦江月用的绣花针始终是凡物,想以灵力操控需要很强大的基地,薛宁现在还不行,魔化都没完全解除,灵力也都暂时全封存在锁灵阵里,很难成功。

秦江月想明其中缘由就告诉薛宁,安抚道:“还是我太着急,别灰心,先将体内魔化完全祓除才是正事,这些容后再试。”

说着话,他就将两只低魔收进了袖里乾坤,薛宁也终于想起自己遗忘的事情。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薛宁重新回到他身边坐下,两人一起待在锁灵阵里,像是一对凡人夫妻,做什么都亲力亲为,这样的感觉让她好像回到了穿书之前。

没了法术虽然诸多不便,但能更加切身实地感受到“自己”。

“小龟也神神叨叨说了一堆意味不明的话,我心里有些不安,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事不会太好,对吗?”

她敏锐得不可思议,小龟没有正面回应,但秦江月说了。

“是。人间会遭大劫。”

简单的一句话,勾起薛宁对信符的记忆。

她沉默下来,表情有些不太好看,秦江月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身上,轻抚她的脸庞。

“这与你我无关,是天意,命运使然。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也该有其他人来做出一些选择。”秦江月缓缓道,“总是替别人做选择,因果皆有自己来背,那会很累。有时也该放开手,将做选择的机会还给他们自己。”

薛宁低下头,懵懵懂懂道:“因为替别人做选择背负了他们的因果,所以我们才会这么有这么多坎坷和危险?”

“可以这样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