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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白月光抢婚后(35)

不对,不是原地。

如果之前少年离大门有10米远,现在就是20米远。

少年站在黄昏下,用一种几乎能称得上是阴冷的眼神看着他。

“骗子。”他说。

小江岸心中一慌,想要辩解。

他一边踉踉跄跄往前走,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扯脸上的孙悟空面具。

可他刚摘下面具,少年就猛地转过了头。

“别让我看见你的脸,我这辈子都不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说完,他就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夕阳是火红色的,少年是黑白色的。

他拼命地蹬着自行车往前跑,好像对身后的整个世界都失望透顶,厌恶至极。

他一直一直往前骑,直到消失都没回头。

江岸看着那个逐渐变成一个点的身影,他张开嘴发出了一些气音,他想喊那个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眼睛睁得很大,眼泪从眼眶中流了下来。

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少年的愤怒和孤独,他感到无穷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我知道错了。

他想,如果有下一次的相遇。

那么他一定不会再对少年进行任何隐瞒和任何欺骗。

无论是渡灵教还是圣子的经历抑或是他身上那些伤口的来历,他都可以告诉这个人,不会有任何迟疑。

他会永远相信他,信任他,不再欺瞒他。

小江岸这样想。

.

在往后的很多年里,江岸时常会想到那个少年。

当他被医生诊断为心理性失声的时候。

当他被别人骂哑巴,愤怒地想要开口回击,却一张嘴就吐出一段咒语的时候。

当他被别人骂成怪物,恶魔,被人往他后背扔石头的时候。

当他拿着画笔在纸上画画,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画了满满一张符咒的时候。

当他在夜间醒来,听见父母低声的哭泣,忽然就觉得世界好像变得很无聊的时候。

……

直到父母奔波三年并配合警方将渡灵教一网打尽,他的情况才好了一点,至少可以正常说话了,只是语速有点慢。

又练习了一段时间,他甚至可以面带微笑地安慰父母,说自己曾经在渡灵教也没受什么罪,也就是帮忙装装神弄弄鬼跳跳大神啦。

只是当父母离开后,他灿烂的笑容就像假皮一样从脸上掉下来。

他看向窗外,忽然觉得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了。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个少年。

他想,那个人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情呢?

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去死啊。

江岸十三四岁的时候尝试过抽烟,但他好像真的不是很适应。

父母很快闻出了他身上的烟味,但却胆战心惊,不敢问他。

家里连续一周的气氛都是紧张的。

后来他就没再尝试过了。

父母对他管控很松,几乎有求必应,而且从不过问他的成绩,他也不喜欢学习。

他尽情地打篮球,玩游戏,脸上也经常带着笑,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男生。

没什么不对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里已经烂成一滩泥了。

泥里站了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少年冷眼看着一切,说这个世界真的好没劲儿。

直到……直到他再次看见宋澜。

那天,学校举行演讲,规定是每个人都要去听。

江岸当然不感兴趣。

可当他打完篮球,穿着球衣,满身臭汗,从大堂门口经过。

只是不经意一瞥,就步子生根立在原地。

他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的少年。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最终在屏幕里看到了宋澜手指上的疤和腕骨上的痣。

于是得到肯定答案。

原来曾经那个孤僻冷漠又厌世的少年,真的摒弃了一切黑暗,脱胎换骨,浴火重生,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优秀到极致的人。

江岸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奇怪的时刻。

明明发光的是别人,明明灿烂又耀眼的是别人。

可他的心脏却滚烫起来,觉得一束比太阳还要火热的光从头顶射下来,直直地插入他的心底,烘烤干了他内心深处那滩淤泥,还将一颗快要腐烂的种子催生成芽。

甚至,都快要开花了。

从那一天起,他体内忽然有了一种新生的力量,和向上的勇气。

他觉得,他好像真的可以变成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

可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当时那个厌世游离的少年,没有真的摒弃一切黑暗。

他没有涅槃重生,没有脱胎换骨,没有和这个世界和解,没有变得完全善良,宽厚而温暖。

他没有变成一个里里外外都完美无缺的“好人”。

他只是越来越会装得像“好人”。

他会撒谎,会欺骗,会装出关怀和心疼的模样,会用温柔做假面。

第22章

王保镖到达别墅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并立刻上报给了宋澜。

二十七分钟后,宋澜风尘仆仆赶到家。

他一推开门,就看见江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抱着喜糖。

他低垂着眉眼,脸颊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宋澜连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他放下车钥匙,走到江岸身旁,在他面前蹲下,温暖干燥的手覆盖上江岸冰冷的手指。

“对不起江江,让你受惊了。”他轻声说,“是我不好。”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江岸的身体在他们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逃离。

但却很快止住了。

只是他的手越来越僵硬冰冷,好像怎么都暖不热似的。

宋澜静了几秒,然后又攥了一下江岸冰冷的手指,很自然地放开。

他偏过头,对站在旁边的保镖吩咐:“把室温调高两度。”

保镖立刻去做。

宋澜再回过头时,江岸刚刚被他碰过的手指已经牢牢贴上了小狗的肚皮。

而江岸微微垂着头,把一侧脸颊贴在小狗的脊背上,往常漆黑明亮的眼睛被睫毛遮了大半,屋顶的吊灯将绚烂的光线撒在他眼底,像是落了一层泪光。

看起来又害怕又委屈。

宋澜只觉得心脏都悄无声息地变软了。

他的手放在江岸的头顶,很轻地揉了一下,然后滑落下来,指腹在江岸眼尾蹭了蹭,即便那里没有眼泪,他还是忍不住想擦一擦。

可下一秒,江岸却忽然站了起来。

“我想去一下洗手间。”江岸声音发紧,脊背僵直。

“嗯,去吧。”

宋澜看向江岸离去的背影,眸色一点点变沉了。

……原来他刚刚察觉到的江岸对他的抵触不是错觉。

为什么呢?

是在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吗?

宋澜静静想。

.

江岸离开后,宋澜坐到沙发上,看向一旁的保镖:“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