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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66)

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被绑起来的,是陆北寒……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更无人色,唇带鲜血,像是受了重伤,他被花朝绑着绳子,拖着走到了我们面前。哪里还有平日里二少主的高冷矜贵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花朝看着被沈缘抱在怀里的我,惊讶的反问,一如我见着她时一样,“何人伤……”没问完,她反应过来,随后,我难得的在花朝脸上看出了对一个人的愤怒。

“狗贼!”她几乎一字一句道,“当!诛!”

第43章

我对花朝的话表示强烈的认可,忍着疼也点了点头:“诛!”

“他怎么回事?”沈缘下颌轻抬,意指陆北寒,“他现在不应该在阵法之中被断去仙根吗?”

“是狗贼陆北腾,不知从何处得来许多灵力,被青阳打断的手臂也恢复了。”

我听闻花朝的话,忍不住往古井院落瞅了一眼。陆北腾的灵力,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为了救他。”花朝指了指陆北寒,“陆北腾主动入阵。”

陆北寒闻言,灰败的脸上苍凉一笑。

花朝继续道:

“在下与青阳本听你的话守在阵法旁边,但那狗贼主动入阵之后,明显是想让陆北寒将自己的灵气渡给他,意图以一己之力,强行破阵。青阳心觉不妙,便将陆北寒从阵法里面拖出来,不让陆北腾借力。”

沈缘神色淡漠的扫了一眼陆北寒,“他在阵中这段时间仙根,应当已经断了一半了。拉出来,也是一计。”

陆北寒低着头,静默不语,似乎对被算计这件事,并无太多感触。

“青阳正在那处专心对付陆北腾,在下带着他过来寻你们。只是,青阳只能拖住一时,还需你快快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沈缘应了,迈步要过去,却又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心里有些愧疚,只觉我现在这个身体有点拖后腿,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告白,重塑时间,我好似没什么用……

我正在想要不让沈缘将我放在这里得了。

花朝便又道:“主人,在下虽然现在能力微薄,但也能略尽绵力。”

她说着,身型变化,化作了金铃的模样,重新挂在了我腕间。

当金铃缠绕的瞬间,似有灵气在我身上附着,我身体上的被细绳切出来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

花朝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别的做不到,但至少能让主人不疼了。”

我心头温暖,轻轻抚摸了一下腕间的金铃。

沈缘看着我身上的伤口愈合,眼眸微动,神色间也带有欣喜。

皮肉伤愈合,身体里蓄积了些许力量,我抬手敲了敲沈缘的胸膛:“花朝借力给我,我好多了。将我放下吧。”

沈缘依言将我放下,但在我落地站稳后,他还拉住了我一只胳膊。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能自己走了。”

“我知道。”沈缘应道,“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你已经失去了独自冒险的权利。”

我一愣,看了眼他包住我手腕的手。心想:可是……我现在也没有独自冒险呀,他不是还在旁边站着呢吗,拉着手,有必要吗?

我的眼神的在手掌与沈缘脸上来回转了好几圈,他好像看不懂,一边拉着我,一边在地上捡了绑着陆北寒的那个绳头。

“走吧。”沈缘对陆北寒道,“再去见你哥最后一面。”

一直沉寂如死的陆北寒这才眸光微颤,他终于抬头,盯向沈缘的眼睛:“沈缘,沈天成……”他呢喃,“你与我陆门,到底有何血海深仇,对我爹如此,对我兄长亦如此。”

直到陆北寒说了这话,我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沈缘已经没有再维系着那易容的术法了,他就在用自己的脸正大光明的面对陆北寒。

也或许因为此前沈缘联合青阳花朝将陆北寒困在阵法里,断他仙根时,他们就已经打过照面了,所以陆北寒并没有在我见到他后表现出惊讶。

“差一步,明明我爹当年飞升差一步,如今,兄长所求,也差一步,你到底,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沈缘拽了一把绳头,拉拽着陆北寒往水榭廊桥的方向行走:“你应该问,为什么你爹和你兄长,都要行罪大恶极之事。”

此话令我心中情绪翻涌,我想起了墙上地面的血水,也想起了丹炉里面的嘶吼与哀嚎,我忍不住在月光下注视陆北寒:

“先前,在你兄长的房间……不,在此前很多次,你都想将我赶走……”我细数,“马车上,湖滨镇,你还想救我一命?为什么?”

陆北寒被一边拖着走,一边沉默着,过了良久,他才道:

“长兄如父,我的命,是兄长数次从阎罗殿中捞回来的,所以,无论他想做什么,我都会助他,只是,寻一张脸的闹剧,到如今,应该适可而止了。”

“炼丹炉里面,至少死过数十人。”我咬牙切齿。

陆北寒默认:“要怪,便怪在他身上吧。”陆北寒盯了眼走在前方的沈缘,“若非百年前,他害陆门大乱,事情也不会发展至此。”

沈缘知道他在说自己,但也没回头,背脊挺直,向夜风中的剑刃。

我却忍不住,停住脚步,一巴掌呼在了陆北寒脸上,“啪”的一声,极为清脆,打愣了陆北寒,也将前面的沈缘惊得回头看来。

我“呸”了一声,骂陆北寒:“你老子杀人献祭,你大哥活人炼丹,到头来还要怪一个惩恶扬善的人?”我回握了一下沈缘的手,“你也给我骂他,把你平日里的伶牙俐齿都发挥起来!”

我怒视陆北寒,等了半晌,没听到沈缘开骂。

我有些不开心,瞪向沈缘,心道这家伙怎么该到用嘴的时候这嘴就不用了呢?

却没想,这一看过去,就撞进了沈缘盛满月光的眼眸,他望着我笑,眉眼弯弯,像是吃到了最甜的糖。

他没有听我的话去骂人,只是转头,继续向前,仍旧挺直他的背脊。

我没解恨,仍旧怒视陆北寒,陆北寒隐忍片刻,仍旧与我争道:

“父亲被封印,那几十个庶子将陆门变作勾心斗角的炼狱。你根本不知道我与兄长是如何活下来的。最艰难的时候,只有杀人,才能保住自己,若非为了活下去,兄长岂会抽干了苏怀微的灵力……”

我再一次震惊,瞪大眼望向陆北寒:“你说什么?”

“陆门大乱,庶子恶斗,兄长与她掉入陷阱,为了离开陷阱,兄长不得不……不得不亲手让苏怀微成为祭品。”

“你……他……”我错愕得说不出话。

只听前方沈缘冷冷道:“哦?那么早,你兄长就学会了你父亲的方法?”

“为了活下去,只能这样。”

我哑口无言。

“脱离险境,兄长杀了害他的人,但也因此,夜夜都被噩梦纠缠,被愧疚吞噬。”

“他该的。”我道,毫无感情的点评,“他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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