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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101)

“不行。”凤长夕冷声叱我,“看看你身上的经络,这是妖雰已经走通的道路,离你的心口脑髓不过寸步之遥,你若引怨气入体,怨气挑动你体内的妖雰气息,再次令妖雰暴走,到时……”

我捂着心口,连连点头:“懂了懂了,不引不引。”

在保命的事情上,我还是很愿意听大夫的话。

但这下我却犯了难:“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有坐以待毙?”

沈缘也是惆怅的一声长叹:“怎么的,长夕仙尊?这千里万里的赶来,却没法子救救无辜的小良果吗?”

凤长夕冷眉冷眼的瞥了沈缘一眼:“收收你的风流做派,救人的法子你不是有吗?先前要死要活的要引妖雰去九重天的真身中。我看沈仙君差点没哭了,怎么这会儿还有功夫揶揄我了?”

这话满是嘲讽,我听着都与沈缘一同尴尬。

但沈缘到底是沈缘,竟然一弯眉眼,毫不脸疼的笑开了:“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长夕仙尊,说说你的法子呗。”

凤长夕看了我一眼:“杀了她。”

我一愣,全然没想到冷面仙子费了这么大劲把我从咒毒里救下来,反口就是这三个字。

“说点可行的。”门口的沈缘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凤长夕冷眼瞅他:“此法最可行。她与妖雰,一同消失,保世间太平。”

“凤长夕。”沈缘还是笑眯眯的,但他眉眼已经冷淡了下来,他再次平静重复,“说点可行的。”

凤长夕望着沈缘,神色也是薄凉。

只有我,坐在床榻上,汗流浃背的默默往后面挪了挪。

我可是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啊,我身子还虚着呢,我可不经吓呀……

或者,沈缘你要么先往我这边靠一靠?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凤长夕与沈缘对峙着,我缩在床边,连呼吸都变得小声了,生怕提醒了凤长夕我还在场。

“当年,要杀裴颜时,你可不是这样。”凤长夕道。

“裴颜天生无心,杀人为乐,小良果与他不一样。”

凤长夕沉默了片刻,低头无言,竟也没有再反驳沈缘的话。

而也是在这安静的瞬间,我耳边似乎想起了一阵嘈杂,似耳鸣一般,一闪而过。

我再细细听,却也只听到了屋外的风穿过松针的簌簌声。

“除此之外,便是你的法子,将妖雰引渡出去。”凤长夕终于道,“只是,不要引入谁的身体中,而是借山河之力,成阵法,将引渡出来的妖雰封印其中,借由时间,慢慢净化。”

我了悟,豁然开朗,我见沈缘也点头,认可了这法子:

“归来门松涛石莲,最是清净之地,石莲上可成阵法,引渡妖雰。”

“嗯。”

凤长夕起身离开,她走到门口,与沈缘擦肩而过时,她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方才口口声声说着要杀我的人,此时哪有半分杀意,秋水眸里,藏着的都是难言的悲悯。

“沈缘,你与我一样,总要做选择。”她轻声道,“或许你更难。”

凤长夕离开了,沈缘在门口静立了片刻。

他抬眸,与我四目相接。

我下意识的问他:“长夕仙子是何意?”

沈缘只轻轻笑了笑:“小良果,我去松涛石莲摆阵,明日便帮你解决妖雰的事。”

他也离开了,外面天色已晚,折腾了一天,困倦之意袭来,我迷迷糊糊的坠入了梦乡,但这一夜始终睡不踏实。

一开始,我梦见我还长在隐神树的树梢上,古神还在树下给隐神树浇水,他抬头望我,告诉我:

“九重天八百仙,只谈风月不干正事,人间苍生苦不堪言,你去管管。救不了这个世界,你就别回来了。”

然后我从树梢上掉落,在剧烈的失重感中,我坠入了一片星空,星空里红线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我这颗果子兜住。

沈缘翘着二郎腿坐在网上,他穿着那身骚气的粉色衣裳,撑着脑袋望着我。

我鼻子里,全是那股相思花的花香味,然而他的神情却没有半分花香的温柔,他冰冷的与我道:

“小良果,古神要毁掉这个世界,你是古神派来的人,所以……”

他一挥手,红线编织的网倏地将我紧紧缠绕住,他走到了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脑袋,下一瞬,我却觉得心口一凉。

一低头,我看见一柄小刀刺穿了我的心口。

“我得杀了你,就像杀了那些人一样。”

鲜血染红了沈缘的手,又滴落在红线网上,我顺着丝线,回头一看,在我身后的红线上,还束缚着无数的红色圆团,那是一个个的怨气。

不片刻,那些怨气都变化成了一个个人影。

他们挣扎着,痛苦的嘶喊着,说着诅咒沈缘的话语,留着不甘心的泪水。

在一个个充满怨恨的人影中,唯一有一个少年,站在离我最近的地方,他面容白皙,唇色朱红,他说:“沈缘骗你呢。”他的声音像冬日河面上的碎冰,阴冷刺骨,“世间万物,各行其道是为天地自然。沈缘乱人修行,干涉他人仙途,便是逆天而行,当诛之人。”

“他只是想掌控这个世界,他才是将毁灭世界的那个人……”

“法则之神,你要救这个世界。你要杀了沈缘。”

“否则,他便会杀你。”

陡然惊醒,我从床榻上猛地坐起,心口处似乎还有被刀刺过的疼痛,我低头看去,但见那妖雰扩张的经络好似比昨日更接近我的心脏,而且经络里的红色,也更深了。

怎么回事……

咒毒解了,为什么这个妖雰竟然还在生长……

“扑簌”一声,一只信鸽停在了我的窗户前,我惊魂未定,被它吓了一大跳,缓了好久,这才铱椛下床去,将信鸽脚上的信纸取下。

上面字迹豪放,是观旭来了信,痛诉自己荒唐,悔恨失态,谴责他的道心不稳,随后与我告了别,说他要回北苏城闭关修行去了。

我看着信,五味杂陈,这个观旭,性子豪放,他三言两语与我几通告白,末了说放下也就放下,倒逼得我和沈缘大费周章的成了个婚……

他怕不是才是月老吧!

这般促人姻缘!

“嘀嘀咕咕什么呢?”从书信的字里行间一抬头,我看见了正趴在窗口的沈缘,他手肘撑着窗棂,笑看我,好似我们“成婚”那日,晨光倾洒,相思花的花瓣被他周身的风带着擦过我的脸颊。

我看着这样的沈缘,从梦中带来的惊悸霎时烟消云散去。

我这才想起来,他是在危境中,宁愿刺穿自己的手掌也不愿意挥刀向我的那个沈缘呀。

他害怕自己发疯,更甚于害怕自己死亡。

所以,他怎么会杀我呢?

“是谁与小良果寄书信呀?”沈缘问我。

我撇嘴:“月老。”

“嗯?”沈缘歪头,“哪来的野月老?”

我撇嘴,将信放到了桌边,没给沈缘看。沈缘便不再追问,他道:“松涛石莲的阵法布好了,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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